脖子里忽然落入一滴水珠，秦嬈一顫，想要掙脫開他看一看，沈潯卻死死摟著她不撒手。
“別動，讓我抱會兒。”
他的聲音又低又啞，還帶著哽咽。
秦嬈從沒見過他這么脆弱的時候，任憑他狀態再松散，她總能在他身上看到一種特殊的東西。
那是雪壓青松不彎折的蒼翠和堅毅，無論事情再困難，他總有一種運籌帷幄的自信。
而現在，他在抱著他哭，原來他也有脆弱的時候，他一定好無力好難過吧。
秦嬈心中酸澀，也跟著哽咽了一下。
語速很慢很慢：“沒關系，我早上去見我爸爸了，我問他同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他同意了，所以以后我都會陪著你。”
其實她問的原話不是這樣的。
從他離開后，她一直沒睡著，半夜就開車去了墓園，到的時候，天剛蒙蒙亮。
她很累，可她是開心的，因為她終于做出了決定。
和沈潯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她越是屈從于現實的溫暖。
她的原話是：“爸爸，我想和他在一起，如果我不替你報仇，你能不能原諒我？”
清晨的山里有薄霧，也有風。
那時輕風正好從山間拂過，卷來一朵梅花落在她頭上。
當時她的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秦山那么愛她，他一定希望她幸福。
所以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他沒有錯，她也沒有，為什么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沈潯只抓到了她話里的重點，問她：“你去墓園了？”
“嗯。”
沈潯一下拉開她，“大半夜跑墓園去干什么？”
從這里到墓園白天開車也得近兩個小時，加上夜晚視野不好，來回得四五個小時，那就意味著她兩三點就出門了。
“我去給你打申請。”秦嬈半開玩笑說。
“白天不行非要半夜出門？胡鬧！”
秦嬈撇嘴睨他，一副瞧不上的樣子，“你語氣真的越來越像老父親，照這么下去，我三十你估計奔六十去。”
沈潯被她懟的啞口無言，拉著她上樓。
走進電梯，他側目看了她一眼，“差距真有那么大？”
秦嬈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問的什么，點頭憋笑，“嗯，你以后注意一點。”
其實她那么說也是為了緩和氣氛，倒也沒夸張到那種程度，誰知道他把這話放在了心上。
沈潯想了想，她之前說以后會一直陪著他，于是，他忽然就笑了。
……
溫書陽早上是被渴醒的。
昏昏噩噩地爬起來，打開燈，這里是酒店，不是家里，床頭沒水。
然后踩著拖鞋去了外面會客廳，端著水杯又回了浴室，一屁股坐回床上。
剛坐下去就察覺到不對，床上似乎有人。
他伸手推了推，“進去點兒，沒地方睡了。”
幾兄弟算是穿開襠褲長大的，也不是沒躺過一個被窩，只是長大了之后少了而已。
多半是昨晚都喝多了，他似乎記得自己是跟顧丞一起回來的。
床上的人沒動。
溫書陽又使勁推了一下，“他媽的，聽見沒？”
床上的人終于“啊”了一聲，語調帶著疑問。
聽見聲音，溫書陽一下從床上彈起來。
手里的杯子都一下飛出去，手忙腳亂地撲過去開燈。
燈一開，刺眼的光亮讓他瞇了眼，等他睜開，看見一團被子里鉆出個人來。
女人，還是他認識的，昨晚把他懟城了篩子那個人。
溫書陽一下呆了，大聲嚷嚷：“你你你你你怎么會在我床上？”
柚子本來不清醒，也被他這一嗓子給嚎醒了，揉了揉眼睛后，嘴一張，想叫又沒能叫出來。
捂著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溫書陽。
溫書陽來回踱步，“完了完了，枉我守身如玉這么多年，居然栽在了你手里。”
柚子終于反應過來，嘴一扁正準備哭，肩上忽然搭上來一只手。
“哇——”嚇得柚子驚聲尖叫，一下子蹦跶下床。
顧丞被這倆人聒噪的聲音吵醒，從床上坐起來，盯著并排站立的兩人，表情有點懵。
“你們在這里看什么？”
溫書陽下巴已經合不攏了，沒想到他的第一次的場面竟然如此戲劇化。
這也太勁爆了，簡直三觀都被自己給顛覆了。
“四哥，你、她……”
顧丞眉頭皺了一下，“什么你我他？出去，別吵我睡覺。”
他往床上一倒，又被溫書陽拽了起來，認真道：“昨晚我們睡在了一起”
顧丞頓時想起昨晚沈潯的話來，問他要是給他床上弄個男人他驚不驚喜。
原來就這？
顧丞笑了一下，“就這？小時候又不是沒睡過。”
溫書陽往柚子身上一指，“可是……還有她。”
這回顧丞笑不出來了，笑容僵在臉上，目光和柚子對上。
一個慌亂地揪著自己的領口，一個目光呆滯地看著對方。
半分鐘過后，顧丞抓住溫書陽，猛地給他來了個過肩摔，一下把溫書陽壓在床上。
“你對她做了什么？”
溫書陽脖子被他手臂卡得呼吸不過來，“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不問問你自己對她做了什么？”
顧丞的手陡然一松，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上下打量了柚子一番，衣服還穿得好好的，自己褲子也是好好的，這才松了口氣。
顯然兩外兩個人都還是蒙的。
顧丞掀開被子下床，對柚子說：“穿上外套出來再說。”
說完拖著溫書陽去了會客廳。
兩個人往沙發上一坐，顧丞揉了揉道：“你傻嗎？沒發生什么。”
溫書陽把自己上下摸了一遍，“嚇死我了，那我也沒經驗啊。”
顧丞捏了支煙叼在嘴里，一大清早鬧了這么一出，還好沒發生什么，否則柚子她爸估計得把自己斃了，要么肯定逼著自己娶她。
溫書陽放松地往沙發后一靠，目光忽然落在另一邊敞開的臥室門上。
“咦，不對。”他連忙跑過去，近臥室溜達一圈后，出來時已經是氣定神閑的狀態。
顧丞煩躁地磕了磕煙灰，“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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