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潯早知道肯定會是讓人特別難受的場景，過了很久才下樓來。
柚子已經平復了許多，和顧丞并排坐在走廊里，垂著頭，整個人看上去十分頹喪。
沈潯走近，柚子抬起頭來，喊了一聲“三哥”，剛憋住的眼淚花又要落不落的。
“他怎么了？為什么會這樣？”
來的路上顧丞只跟她說了溫書陽現在的情況，卻沒提前因后果，到現在為止，她還是有些無法接受平日里吊兒郎當的溫書陽此刻像具尸體一樣的躺在那里。
沈潯聲音微沉，“被人捅了三刀，腦部受到重擊，警方和我們都還在調查，現在能夠猜測的是，對方有可能是蓄謀已久，專挑監控死角，至于溫書陽。”
顧丞忽然抬起頭朝他使了個眼色，兄弟間的默契讓沈潯瞬間了然。
如果讓柚子知道溫書陽是因為出去跟她打電話出的事，柚子不知道會內疚成什么樣，沈潯之前沒考慮到這一點，但顧丞考慮到了，因為他喜歡柚子。
柚子擦了擦眼淚，“是有人尋仇嗎？可是他平時不和人結仇的呀。”
還是太單純了，哪有不結仇的，只不過結了對方也不敢動他而已。
沈潯微微頷首，“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但是事發位置特殊，也有可能是碰巧，或者他發現了什么不該發現的東西。”
這偌大的東城，看似平靜，可潛藏在平靜之下的是無數暗涌，財閥，豪門，亦或是身居高位者，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溫書陽活是活下來了，但是對方是下的死手，其中一刀擦心臟而過，估計是料定他必死無疑，也不敢在現場久留，才會提前離開。
得虧溫書陽平時有鍛煉，體格還不錯，換成身體弱一點的人，早見閻王去了。
顧丞側頭看著柚子，安慰道：“調查的事情交給我們，你放心，一定會把害他的人揪出來，你不用想太多。”
柚子又朝著玻璃窗看了一眼，這個角度看不到溫書陽，“我知道，他一定可以醒來的。”
顧丞道：“這里你不用操心，有我們在，你什么時候去青海？”
柚子默了默，“我不想去了，我想在這里陪著他，等他醒過來。”
“那你助理的工作怎么辦？”顧丞問。
柚子朝著沈潯看了一眼，小聲地說：“公司重新調了兩個人過去，對不起，但是我真的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
她家境優渥，本就不是靠助理的工作生活，但是沒提前通知，臨時撂挑子不干了，內心還是覺得有點對不住秦嬈。
沈潯道：“沒事，她不會怪你。”
柚子說：“我知道你們沒告訴她這里發生的事，我也不準備告訴她，她最近太辛苦了，覺也沒睡好。”
沈潯蹙眉，“不是每晚最晚十一點就睡了嗎？”
“她騙你的，”柚子說：“她跟你說十點就收工了，其實是拍攝間隙抽空給你打電話，打完她還要去拍夜戲，有的時候要拍到兩三點，睡三四個小時就起來了。”
沈潯咬肌繃得死緊，左胸腔里微微抽痛，心疼得要死，卻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表現出來。
報喜不報憂，他能怎么辦？自己同樣也是這副臭德行。
柚子看見他驟沉的臉色，緊張地說：“你不要罵她，她是怕你擔心才不跟你說的，就像你也沒有告訴他這里發生的事一樣。”
顧丞拍了拍柚子的肩膀，“不用替嫂子擔心，他現在肯定心疼死了，要是舍得罵才怪了。”
“我先上去了。”沈潯轉身離開。
人走遠了，柚子才想起來問一句：“他說他上去了，上哪兒去？”
顧丞沉重道：“他家老爺子在家里摔了，骨折，估計要住院一個多月，他每天公司醫院兩頭跑。”
沈潯上樓回到老爺子的病房，病房里多出來幾個人，七大姑八大姨都來了，房間里嘰嘰喳喳跟進了一群麻雀似的。
他走進去，立刻有人招呼，“知許來了。”
莊孟實道：“他昨晚就在，剛出去沒多久。”
沈潯禮貌的頷首打招呼。
病房里坐了好些人，都沒坐的地方，有人站起來給他讓位子，他擺了擺手，走到窗邊背靠著窗臺。
這樣的場面他見過太多次了，平日里走動不多，一有個頭疼腦熱的，所有人都來了，生怕落句不好。
他往房里掃了一圈，看見了大姨，倒是沒見到賀子程，上一次天天往醫院跑，現在錢到手了就不來了。
“賀子程怎么沒來？”
大姨連忙說：“這不是最近工作忙嘛，最近一直在籌備，走不開。”
二舅媽看怎么看她都不順眼，“按理說知許比他忙多了，他都走得開，你家那個怎么走不開咯。”
大姨下不來臺，攏了攏身上的披肩，“能者多勞嘛，我家那個不如知許聰明，肯定要多下點功夫。”
“功夫下到酒吧去了吧。”二舅媽嘀咕了一聲。
大姨臉色一變，連忙去看沈潯的表情，幸好沒發現什么異常。
沈潯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們在說什么。
賀子程那個狗東西，拿了錢轉頭就開始找地址開酒吧，估計之前那疊厚厚的高端俱樂部的企劃書都用來墊桌腳了。
他現在是沒那個閑工夫去修理他，隨便他怎么來，錢是借的又不是投資，白紙黑字的借條在那里，管他搞什么都得還。
一親戚接話，“要說這些孩子里，還是知許最孝順，我家那個，全聽他媳婦的，現在完全不把我這個媽放在眼里。”
有人勸說，“孩子有自己的家，你也不用太操心，你看莊雪不是也不管知許的事了嗎？”
沈潯動作頓了頓，垂著眸假裝沒聽見。
那人說完立馬察覺到不對，沈潯和莊雪兩母子早就鬧掰，這是親戚朋友間都知道的事，現在除了療養院的費用全部由他負責，兩人根本就不聯系了。
“誒？”有人好奇問了聲，“知許你家那個呢？”
沈潯低頭玩著手機，頭也不抬，“她在劇組拍戲。”
親戚說：“拍戲哪有家庭重要，你看你一個人又是主內又是主外，忙得人都瘦了一圈，家里還是要合理分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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