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聲。
秦嬈一下把窗簾拉開，柚子“別開”兩個字都沒來得及喊，刺目的陽光就已經照射進來，帶來了幾許暖意，房間里似乎也沒之前那么陰森了。
柚子的目光朝對面陽臺悄咪咪瞄了一眼，對面12樓那家窗簾緊閉，幸好沒看見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秦嬈看著她的表情揶揄道。
柚子理直氣壯，“但是我怕鬼。”
小程接話：“你怕的時候就念‘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臟玄冥，青龍白虎，對仗紛紜；朱雀玄武，侍衛我真；急急如律令’，這樣就行了。”
柚子不明覺厲，嘴巴張成了鵝蛋，心里冒出個念頭：這位兄弟是專業的。
秦嬈也跟被雷劈了一樣，怎么看小程也不是走這個路線的。
試想，從一名黑衣黑褲身高一米八幾的高大魁梧保鏢嘴里冒出這樣的一番話，其驚悚和搞笑程度都相當高，堪比訓導主任在講臺上忽然唱起了鳳凰傳奇。
柚子卻感覺找到了組織一樣，終于有個人跟她一樣相信鬼神之說了，拉著小程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通。
小程皺眉深思，“確實是不一般。”
柚子抖得更厲害了，哆哆嗦嗦道：“你你你也這么覺得吧？”
秦嬈正朝著對面張望，聞言回頭掃了小程一眼，“你別嚇唬她。”
然后朝柚子招手，“你看見的是哪一戶？”
柚子趴在她肩上，“正對面，十二樓那一戶。”
柚子不缺錢，所以買的公寓也相當好，地段不錯，小區容積率也小，兩棟樓都對著中庭，之間相隔了幾十米的距離。
對面十二樓那戶和柚子這邊一樣，也拉著窗簾。
秦嬈忽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會不會是你大半夜站在這里看對面，把對面的人嚇到了吧？”
有一句話說，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沒有，”柚子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聽物業說對面的房子已經賣掉了，人早就已經搬走了。”
這才是柚子恐懼的終極來源，人已經搬走了的話，那她看見的是什么？而且大晚上烏漆麻黑也不開個燈，怎么也不像活人。
秦嬈蹙眉想了想，“簡單，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柚子一聽，這哪是來拯救她的，簡直就是來要送她上路的，抱著沙發死活不肯走。
秦嬈佯裝生氣，“你不去那我走了，你一個人在這里和對面遙遙相望吧。”
人一旦恐懼的時候，想象力就特別豐富，并且畫面感超強，柚子已經憑這一句話腦補出晚上對面的人和她相望時，眼里泛著綠光的場景了。
比起一群人一起，柚子更怕一個人待著，不情不愿地跟著他們一起下樓。
柚子跟在小程身邊，虛心請教，“你剛才的青龍白虎什么的是怎么念的？”
小程又念了一遍，柚子崇拜不已，“你學過這個嗎？”
“沒有，”小程一本正經地說：“在小說里看的。”
柚子：“……”
秦嬈和另一名保鏢都已經快要笑裂開了。
穿過中庭乘電梯上十二樓。
十二樓一共三戶，這邊戶型不同，正對著中庭的是12-1。
小程率先過去敲門，柚子縮在秦嬈身后，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又怕背后沒人，還專門讓另一名保鏢在后面壓陣。
敲了半晌，也沒人來開門。
柚子膽怯地說：“看吧，我就說沒住人。”
話音剛落，門咔噠一聲開了，柚子差點沒蹦起來。
一個中年女人探出頭來，看清來人后表情明顯地一怔。
估計剛才在洗什么東西，手上還沾著水，她在身上擦了擦，謹慎地問：“你們……找誰啊？”
小程禮貌道：“不好意思打擾了，是這樣的，請問您是住在這里嗎？”
中年女人說：“不是，我是這家的保姆，你們稍等一下。”
保姆關上門。
秦嬈道：“看見了嗎？是活人，有影子的。”
柚子緊張地情緒好了一些，沒一會兒，門又開了，保姆帶著笑容出來，“不好意思，主人家不喜歡見人，就不請你們進去坐了。”
“沒事，”小程說：“只是來求證一件事，我這位朋友。”
他指了下柚子說：“前兩天晚上看到你們家陽臺上有個人影，大半夜站在陽臺上一動不動，有點被嚇到了。”
柚子有點不好意思，沖保姆擠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保姆恍然大悟，“這樣啊，哎喲小姑娘不用怕，主人家身體不好，嗯……”保姆斟酌著說：“他腿腳不大方便，所以性格有點孤僻不喜歡見人，只有晚上的時候才在陽臺上透透氣。”
“腿不好那他還走來走去。”柚子小聲嘟囔著。
保姆說道：“他的腿需要多鍛煉，所以挑沒人的時候在家里走動走動。”
柚子：“那他一會兒又倒在地上一會兒又爬……”
柚子沒說完，因為問出口時她似乎已經猜出了原因，臉色霎時漲紅，是羞愧的漲紅。
保姆嘆了口氣說：“他有時候會摔倒，怕吵到樓下的鄰居，所以把樓下的也買下來了，剛搬進來沒幾天。”
“小姑娘，不好意思啊。”保姆說。
她這樣道歉，讓柚子更愧疚了，好像對方為了澄清，不得不把自己不想讓人知道的一面暴露在人前，而起因僅僅是因為自己的神經質。
“沒事沒事。”柚子羞愧地搖頭說：“是我誤會了，對不起。”
保姆和善地笑了笑，忽然聽見房間里“咚”的一聲，臉色一變，“不好意思。”
說完就關上了門。
走廊里四個人面面相覷。
秦嬈看著柚子，“看吧，就說是你想多了。”
說完發現柚子的表情有些奇怪，已經從之前的驚恐狀態轉變為現在的頹喪。
“怎么這副表情？我怎么感覺這里面住的不是鬼讓你有點失望呢？”秦嬈打趣柚子。
往常這種時候，柚子總是要反駁兩句的，今天破天荒的沒吭聲，沒精打采地說：“讓你們白跑一趟。”
她不想說就在剛才她想到了什么。
“沒白跑，”秦嬈勾住她的手臂，“小程他們還沒吃午飯，你請客。”
這邊地段不錯，附近有幾家不錯的餐廳，柚子挑了個地方請客，心情卻一直提不起來。
太多回憶了，房子是溫書陽陪她買的，這幾家餐廳他帶她吃過。
之前保姆說的那樣的情形，讓她一下就聯想到了溫書陽。
她只在之前從秦嬈口中得知他做了手術，但是效果不是特別理想，還在恢復期，也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恢復，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
好像大家都在她面前刻意回避著他的消息，除了因為溫書陽的叮囑，她想不到別的。
那會不會也像那個人一樣吧，一次次摔倒，再一次次爬起來。
想到這里，柚子的眼眶漸漸地紅了。
她不該那么意氣用事的，哪怕是朋友，她也應該對他有應有的關心。
于是溫書陽收到了柚子的消息，「嗨，美陽陽，你最近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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