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已經進入一年中最熱的時候，遠遠望去，地面上的一切都被熱浪蒸騰出搖曳的影子。
唐啟急匆匆進來，連門都忘了敲，走到辦公桌前把手機往沈潯面前一放，說：“新聞出來了。”
沈潯沒看手機，反而抬眼冷冷地看著他。
起初唐啟還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扭頭，然后看見了沙發上的秦嬈，她身上搭著一件外套應該是在睡覺。
“那……我出去重新敲門？”唐啟指了指門口。
沈潯依舊盯著他看。
這是敲門的問題嗎？
他的視線越過唐啟，看見秦嬈已經坐起來，掩著嘴打了個哈欠。
“說吧。”沈潯說。
“您自己看。”
沈潯垂眸掃了一眼桌面上的手機屏幕，手指無語地在眉心壓了壓。
唐啟感覺今天老板火氣有點重，好像忍他忍得有些痛苦的樣子。
“噢，抱歉，我設置的一分鐘鎖屏。”唐啟連忙把黑掉屏幕的手機解鎖。
手機上是一條車禍的新聞，屬于扔在網絡里能掀起一小股熱度，然后就會被其他網紅的視頻輕易掩蓋。
事故圖片打上了馬賽克，現場的情況應該相當慘烈。
“是林晚澄嗎？”秦嬈問。
沈潯聞聲抬頭，沒注意到她是什么時候走到他身旁，“嗯。”
她彎下腰指尖滑了滑新聞，一目十行地掃過。
新聞里只說了死者姓林，初步判定死因是醉駕，在高速上沖破了護欄，撞上了外面的行道樹，當場死亡。
唐啟道：“蔣成文的人把事件做得很干凈，偽裝成了酒駕，這種方式在細節上很好處理，也不會被懷疑。”
“我沒問你細節。”沈潯不太想讓秦嬈聽到這些。
唐啟看了一眼秦嬈，閉上了嘴。
“東子那幾個人呢？”
“這個我不太清楚，”唐啟說：“估計要問紀深，他和蔣南意比較熟。”
沈潯點了點頭，“好，你出去吧。”
唐啟走出房間，正好碰上抱著一疊文件的林同。
相距三米，兩人同時停下腳步，唐啟在林同臉上看到了尷尬，林同在唐啟臉上看到了類似羞憤的表情。
唐啟摸了摸鼻子，明知故問，“找沈總？”
林同“嗯”了一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上慢慢浮起了紅暈。
唐啟點頭繼續往前走，擦身而過時他停下腳步，清了清嗓子說：“如果，如果沒有什么急事的話，你現在最好不要進去。”
林同聽勸，不去就不去，一轉身，差點撞到唐啟，唐啟像受驚的螞蚱一般，一下往旁邊跳開好長一段距離。
林同抬起的手還在半空中，見他反應這么激烈，慢慢地把手收回來，也不知往哪兒放才能顯得不那么尷尬，干脆往后腦勺一撓，看上去有些憨傻。
“你你，你別這么激動，我不會對你做什么。”林同小聲說。
“你們站在這里干嘛？”旁邊忽然插進來一個聲音。
兩人幾乎同時往后退了一步拉開距離。
唐啟沒說話，扭頭就走，林同板著臉問來人：“法務那邊的合同審完了沒有？”
楊秘書一腦袋問號，“不是早上才送過去？”
“催一下。”林同說完離開。
楊秘書站在身后看著兩人一前一后離開的背影，摸了摸下巴，所有所思地說：“這兩個人指定有問題。”
“什么問題？”
楊秘書轉身，看見從辦公室出來的沈潯，“沈總。”
沈潯朝著她看的方向望去，只看見林同的背影，“你剛才說什么問題？”
楊秘書背著手，“沒什么，我瞎猜的。”
沈潯不再問，楊秘書看他手里端著杯子，連忙道：“我來吧沈總。”
“不用，”沈潯道：“你不熟悉她的口味。”
他不用說楊秘書也知道他在說誰，笑瞇了眼，“沈總對沈太太真好。”
這馬屁算是排到位了，沈潯笑了一下，往茶水間走去。
咖啡端進辦公室，沈潯招手讓秦嬈過來，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腿上，然后撥通了紀深的電話。
“沈總找我有事？”紀深接通就開始陰陽怪氣。
沈潯懶得搭理他，開門見山問：“東子那幾個人呢？”
紀深道：“被蔣南意找了個借口從她爸那里帶走了，那幾個人知道真實的情況是什么樣，她也是參與者，還是非常關鍵的一環，怎么會容忍那幾個人留在蔣成文那里，對了。”
紀深忽然想起來，“蔣南意說找你有事，說你卸磨殺驢事情處理完了就拉黑她，控訴男人無情無義的同時順便把我也帶入進去，我這是替你扛雷。”
“少來，”沈潯漫不經心地說：“我對她既無情也無義，連合作關系都談不上，事情結束就完全沒有聯系的必要。”
電話里靜了兩秒，紀深忽然問：“你老婆是不是在你旁邊？”
“怎么了？”沈潯正好還摟著著秦嬈的腰。
紀深吊兒郎當地說：“我懷疑你這句話是專門說給你老婆聽，在她面前裝成男德天花板，如果她在旁邊，請幫我轉告他，這種話聽聽就算了，別輕信。”
秦嬈勾著唇笑了笑，捏著沈潯的下巴，悄悄在他耳邊問：“是這樣嗎？男人是不是最了解男人？”
沈潯瞥她一眼，下巴輕輕往旁邊一別掙開她的手，舌尖順帶從她指腹上卷過。
秦嬈半根手指都麻了，卻見他跟沒事人一樣，眼里還掛著點狡黠的笑意。
“人呢？”紀深在電話里喊。
“嗯，在。”沈潯回應。
紀深一掃剛才的吊兒郎當，正經道：“蔣南意太纏人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你抽空見一見，否則她哪天估計能找到你公司去，到時候你公司的員工估計還以為小三找上門。”
以蔣南意的潑辣程度，那畫面，根本不敢想。
“你等等，”沈潯打開電腦確認了一遍行程，晚上正好有空，“就今天吧，晚上一起吃個飯，我正好有事找你，你負責聯系蔣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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