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扭身看時,卻是莫斌。
“莫兄!”
“果然是洛先生,我還道是眼花看錯了,想來也是,除了先生,誰敢站著讓索校尉打三拳······”
莫斌神情激昂走過來,洛寒卻發現和上次相比他有了大變化。
消瘦了不少,整個人有些頹廢,似乎有諸多哀愁纏身。
難道新鄉縣之行不順?
“上次匆匆一別,不想今日在大名府偶遇莫兄,哦······傘蓋嶺的那些賊人押解到新鄉縣了嗎?”
“哎······說出來都是淚,我這條命差點搭進去······”
莫斌沮喪更盛,滿臉都是失落,“莫家十幾個鏢師都命喪荒野,死無全尸······先生能否移步,我們細談······”
莫斌看了眼洛寒身邊的盧俊義,眼中多了防范。
如今莫家和盧家在生意上較勁,兩家和仇人一樣,主動打招呼都覺得掉了身份,他怎會讓盧俊義知道莫家的秘密。
“莫兄且稍等片刻。”
洛寒轉身揖手道,“盧員外,我與莫兄有點小事要談,今日多謝盧員外解圍,改日再登門拜謝!”
“先生自去!”
盧俊義拱手還禮道,“今日喝得不爽,改日定為先生賠禮道歉。”
洛寒隨莫斌而去,盧俊義看著他背影,若有所思。
他和莫家什么時候有了交情?
生意場上,合則兩利,斗則俱傷,兩家人應該放下成見,加強擴展合作,才能雙贏。
這事讓洛寒周旋,不知能不能改善。
······
二人進了翠云樓。
坐在包廂內,幾杯酒下肚,莫斌的苦水瞬間傾瀉。
黃花灘十幾個鏢師全部遇難,莫斌一躍跳入燦河,隨流而下,被下游百姓救下,僥幸撿得一條性命。
死里逃生后,莫斌輾轉來到莫家,把事情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傘蓋嶺下酒肆遇難,被洛寒相救,然后押解賊人去新鄉縣衙,以及在黃花灘遇伏,被麒麟寨賊匪殺人劫貨,他跳入燦河逃生等事原原本本說出。
僅把疑惑留在自己心中。
官匪勾結得有證據,光懷疑不夠,說出來還會引火燒身,甚至影響到莫家整個家族。
家主莫嗣暴怒,親自求見知府韓忠彥,送上諸多名貴禮物,只求他出兵剿滅麒麟寨。
這就是莫家的態度,劫了莫家的鏢,花多少錢都要讓仇敵得到應有的下場。
誰知人事送了許多,韓忠彥來者不拒,卻是不出兵,只發文書責令新鄉縣縣令趕快出兵剿匪。
就新鄉縣的那些廂軍和鄉兵組成的雜牌軍,根本無法拿下盤踞多年的麒麟寨匪眾。
知縣派兵攻打,就是做樣子給上級看。
應付差事而已。
洛寒清楚韓忠彥,他是韓琦長子,是個守舊派,宋徽宗登基后不久,他就成為宰相。
其實他就是個過渡性人物。
宋徽宗讓他上位是為擼下去章惇,章惇下放后不久,他就得給蔡京騰位置。
“有一件事先生或許不知道,韓知府上任以來,一直在暗中打壓莫家,支持盧家,他拿錢不辦事,大概是這個原因······”
借酒澆愁愁更愁。
借著酒勁,莫斌找到了傾訴者,他心中的委屈和疑惑一股腦兒倒出。
洛寒暗暗贊了韓忠彥。
這人在政治上沒有多少成就,這一手卻玩得溜。
扶持盧家,打壓莫家就是在找平衡,否則莫家在大名府一家獨大,很容易形成壟斷生意,會影響市場結構和競爭狀態,會讓本就嚴重的人民內部矛盾雪上加霜。
韓忠彥這樣做,能有效緩解矛盾。
看來盧家能在大名府崛起,與韓忠彥的策略有關,李固恰好出現在這個時段當都管,沾了不少韓忠彥的光。
“洛先生,我一直有一個疑惑,從來沒有對別人提起過,現在越想越覺得就是那么回事······”
心情不好容易醉,這才喝了幾杯,莫斌就有些語無倫次了。
“我懷疑黃花灘遇伏,是新鄉縣官吏與匪徒勾結所致,不然怎么會那么巧。”
莫斌詳細敘述,句句都是淚。
“鏢隊的行走線路是押司尤悸指定,他說這是近路,沿途也無強人出沒,護送的衙役也熟悉路途······聽說派人護送,我便信了他。”
“誰知一路護送,早不撤,遲不撤,偏偏在黃花灘附近,護送衙役便說要回衙交差,不久后就遇伏。”
“強盜都求財,不求仇,他們沒必要將人都殺死,但麒麟寨的這些匪徒卻喪心病狂,一個活口都不留。”
“根據我的判斷,這就針對莫家的一個套,新鄉縣官吏布局,麒麟寨匪徒收網,官匪勾結,要將莫家鏢隊置于死地······”
洛寒不語,沉思片刻道:“事情恐怕比莫兄說的還要復雜,匪徒殺光莫家鏢師,看似滅口劫鏢,其實是在掩飾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洛寒腦中有初步判斷。
傘蓋嶺下酒肆由新鄉縣內某位官吏罩著,莫家動了他的利益,他也擔心暴露自己,才下狠手滅了莫家鏢師。
這招妙且狠。
禍水東引,讓麒麟寨當冤大頭,他則永遠不會暴露。
是他帶頭挑了黑店,不想反而害了莫家許多條性命。
此事他必須管。
為莫家十幾口人命,也為百姓除去披著羊皮的狼。
“莫兄稍安勿躁,出兵剿賊之事,明日就有定數,我想韓知府應該能聽進去我勸······”
莫斌聽后驚喜道:“先生與韓知府有交情?”
洛寒搖搖頭道:“素未謀面。”
莫斌隨即沮喪道:“那他怎會答應出兵,當官的都善推諉······”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莫兄聽我好消息······”
······
“相公,有個道士手持圣諭,要見您。”
“道士?”
皇帝信道,路過大名府打秋風的道士大有人在,但手持圣諭的倒不常見,韓忠彥思忖片刻道,“帶他進來,本府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少頃,衙役帶身著道服的洛寒進來。
“小道逍遙子見過韓相公。”
“你是洛······洛真人?”
韓忠彥硬生生將出口成臟變回正形。
洛寒再次揖手道:“正是小道。”
韓忠彥盯著洛寒看了半晌,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冷冰冰的話。
“上座,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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