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供銷大樓出來，梁歡仔細回想了一下，更加確定自己被針對了。誰會針對自己？
只有許大腦袋了！
供銷社和青化廠都是國企，常年的合作單位。雖然改制，那也打斷骨頭連著筋，這么一想，就沒什么意外了。
改革開放是什么？讓市場自由化！這些人鼠目寸光，還沒改掉供給制年代下的那些臭架子。等著吧，他們會成為第一批被市場拋棄的人，也是下崗最快的一批！
供銷社進不去，就這么放棄了？
不可能！
梁歡看了眼百貨大樓的對面，有兩間不錯的門頭房，后面還有一個院子，可以蓋起來當倉庫使用。
既然你們不想讓我進去，那老子就在你們對面賣！
開一個工廠直營店，批發加零售的模式。這樣既能減輕工廠那邊的負擔，也可以打開一個銷售網絡，讓消費者知道潔神公司已經進駐市區了。
找到了房東，問清了房租價格，一年才九百塊，便宜啊。當即，他租下了這幾年門頭房，又請房東找一些工人裝修一下，越高檔越好。
辦完這些事，他立刻去了市電視臺，和陶然然見面。
一見面，陶然然的眼睛里都閃爍著光，洗潔精火爆了，她的形象也隨著洗潔精的推廣，被更多人知道，也接到了一些企業的代言訂單，收入增加了不少。
陶然然和編導講了一下節目的安排，詢問梁歡什么時候有空，把直播廣告拍了。
梁歡尋思了一下，這個廣告非常重要，最好配合直營店一起。
“一周左右吧，到時候我市內的直營店正好開業。”
陶然然和編導同意，這件事就算定下來了。
出了電視臺，梁歡已經將所有銷售細節想好了，在廣告播出的第二天開業，之前印刷的月歷牌、小扇子之類的，當天贈送，而且，他還要推出買一送一的活動，那就是買一瓶洗潔精，送一塊透明皂。
隨便吃了點飯，又去了青化廠的銷售門市，剛到那里，青化廠的保安便看見了他，拿著棍子就出來了。
你們給我等著！
梁歡看了眼保衛科長熊秉中，眉頭一挑，是時候讓喪彪幾個人給他家里送點磚頭了。
黃昏時分，忙完所有事的他忽然想起已經七八天沒回家看看了，該回去一趟了。
回家看什么？艾米雪指定不在。看那個破樓？那有什么看頭。梁歡在意的是這么多天沒見到李曼麗了，別讓她為自己擔心。而且他答應過丫丫，要給她買芭比娃娃的。
如果沒有李曼麗呢？這個問題梁歡暫時還沒有想過。
買上芭比娃娃，再買些肉蛋之類的，他坐上公交車回家屬院。到家屬院門口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二皮比他提前到家，正在和哥哥嫂子爭吵著。
“二皮，明天別去了，我找了青化廠人事科的張科長，他答應你進去干臨時工了。”
“我不去！”二皮執拗道。
“你敢！整天跟梁歡那家伙瞎混，你能有什么出頭之日？”
“就是，你哥好不容易給你找的。求了不少人呢，廠里還有宿舍…”二皮的嫂子不悅道。
“你們知道什么啊。歡哥人家發財了，知道潔神洗潔精嗎？那是歡哥開的，歡哥還說給我配摩托車了，我去青化廠干臨時工那才叫完蛋呢！”
“他怎么不給你配火箭！還摩托車，做夢吧你！”
“哼哼，做夢？你等著，明天我就給你騎回來，讓你瞧瞧。”
門外的梁歡聽了只想笑，抬腳上樓。
樓里的住戶看見大包小包的他，當面不敢言語，背后里開始討論起來。
“看見沒，那都是給小寡婦買的，花不少錢吶。”
“是啊，這小寡婦眼光是好，聽二皮他哥說，梁歡這小子發財了。”
“哼哼，就他能發什么財？無非是打架狠了。再說了，李曼麗她婆婆能讓她改嫁？你等著吧，這倆人沒啥結果的。”
上了三樓，梁歡直接去了李曼麗家。
“姐。”
“哎喲，歡子回來了，這一個星期你都干什么了？”李曼麗驚喜道。
“忙些事兒。丫丫呢？”
“丫丫，梁叔叫你。”
丫丫從屋里跑出來，白白的小腳丫上還沒有穿鞋。
“看這是什么？”梁歡拿出芭比娃娃道。
“哇哈哈哈…”丫丫直接樂蒙了，抱住芭比娃娃一頓猛親。
“又讓你破費了。”李曼麗不安道。
“哪里的話，我買了肉和菜，還有一些熟肉。”梁歡將手上的東西遞過去。
“好，姐去做，一會兒留下來吃飯。”
“好。”梁歡沒覺得有什么不妥，自然道。
“哼！”聽到聲音的李劉氏出來了，臉陰沉似水，手上納著一個鞋幫子。
“我這老太太是越來越礙眼了。”李劉氏坐下，搖頭嘆息著酸道。
梁歡淡淡一笑，他對李曼麗是出于一種對姐姐的態度，并沒有那么齷齪。李劉氏的話，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全當沒聽見。
不多久，菜齊了，開始吃飯。
“媽，您吃菜啊？”李曼麗道。
李劉氏撇嘴冷笑道：“吃不起，以后也不想吃。”
“為什么呀，奶奶？”丫丫瞪著大眼睛問道。
“你奶奶減肥。”李曼麗看了眼婆婆道。
梁歡差點笑了，這年月增肥還辦不到呢，曼麗姐挺會損人吶。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道：“姐，你在青化廠領多錢？”
聽到這話，李劉氏趕緊豎起了耳朵，只要梁歡提借錢，她就一口給懟回去。
“七十。你旭東哥不是沒了嘛，軋鋼廠那邊還給一些補貼，也就九十塊錢，怎么了，你需要用錢嗎？姐給你借去。”
“不不不，不是那個意思，我的廠子現在很忙，如果姐你愿意來，我給你一月開五百，你看行嗎？”梁歡道。
“五百！”李曼麗還沒說話，李劉氏驚得叫出了聲。
要知道，五百塊的工資，相當于現在的一萬左右，甚至還多，因為八十年代末的通貨比例不大。
“你哪來那么多錢？”李曼麗驚道。
“開了個小廠子，賺了點錢。愿意來嗎？”
李劉氏的眼珠子刷刷的轉啊，一月五百，兩個月就是一千啊！三個月一千五，多少年都賺不到這些錢！她很想讓兒媳婦去，但看到坐在一起的兩個人，瞬間跟針扎了一樣。
不能去！一旦他倆好上了，我這把老骨頭就沒人要了！
李曼麗有些心動了，偷偷看向婆婆。
“這人吶，跟吃飯一樣，一輩子就吃那么些飯，多了沒用。你說是吧，曼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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