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并沒有動氣,而是微笑著看著林然:“問的好,但這個人的身份我并不能透露,最終的價值以他的意見為準。”
其他人松了一口氣。
這位主持人和背后的專家,他們已經把這當成一項傳統了。
從來沒人敢質疑,似乎是從祖上傳下來的教訓。
本以為林然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會激怒主持人,主持人反而心平氣和的解釋了。
但這解釋在林然看來,和沒說沒有區別。
他還想繼續追問,柯良私下扯了扯他的衣角:“不要再問下去了,對你有好處。”
見到林然好奇的模樣,主持人笑道:“你也不用打算在現場把它找出來,他并不在這里。”
主持人也不打算繼續和他追究這件事,看了圈四周,笑道:“看樣子并沒有其他人有問題,那么,比斗會就正式開始吧。”
正在此時。
大門被推開了。
一位穿著黑色西裝的,帶著墨鏡的男子出現在門口。
氣場十足,一副老大的派頭。
但場內的人似乎并不認識他。
自認是主辦方人的范建站起身來,怒斥道:“你是誰?私人會場不允許他人進入!”
說著便揮手想讓保鏢把他趕出去。
但男人并不為所動,反而徑直走進了會場。
主持人趕緊解釋道:“各位,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遠鵬茶場的高鵬先生,是范老爺推薦來的客戶。”
“我怎么不知道?”范建楞了一下。
他老爹并不在現場,所以沒辦法問清情況。
主持人就代表了權威,他說了算。
在場的人左顧右盼,和周圍的人議論了起來。
“好了,你們就當他是一個普通的參賽者就行了。”主持人終于是露出了嚴肅的表情,“還是趕緊開始比斗會吧。”
他加重了語氣,會場忽然安靜了下來。
參與比斗會的,主要是四個大型家族的成員。
按照順序,第一個上臺的是金家。
一個留著港臺明星發型的年輕男子走上了舞臺。
然后,他徑直地走向背后蓋著紅布的庫存區。
將一塊紅布掀了起來,露出了他的展品。
只見被紅布覆蓋的,是一副國畫。
林然定睛一看,是齊白石大師的《蝦戲圖》。
字畫完全展開,長約五尺。
素白的畫紙上,六只用淡墨裝點而成的蝦,在水草間嬉戲。
在它們不遠處,還有三只鯉魚,圍繞著青石旋轉,宛若孩童在大腦。
仔細看還能發現青石下方,有一只用點墨繪出的螃蟹,張牙舞爪,想抓住鯉魚的尾巴,但它的后腳上,纏著一顆水草。
寥寥幾筆,就將山水畫間的寫意和童趣栩栩如生地展現在眾人面前。
這種筆法,連門外漢的柯良也不禁叫號。
“我怎么沒有看到這幅字畫?”
柯良也被白石老人的國畫給震撼到了。
這幅畫可謂暗含了白石老人畢生功力,將所擅長的元素都融于其中,實屬罕見。
畫雖然罕見,林然沒有提醒柯良,就因為這并非真跡。
“柯少爺,當時你在發呆呢。”林然回道,“不過你也不用太難過,這幅畫沒我們的屏風值錢。”
“何出此言?”柯良忙問道。
江璃開口道:“書畫的價格是最難估算的,對于喜愛書畫的人,這藏品會比景泰藍更值錢,但對于非書畫愛好者,這幅畫的估值,撐死也就五百塊錢。”
五百的價格在這個年代也不算小數目,但相對其他的藏品,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其實不光如此,林然正想解釋,主持人卻先打斷了他們。
“各位先安靜一下,讓我采訪一下金成先生,為何你會在拍賣會上選中這件展品?”
林然這時才注意到,金成和其他的富二代不一樣,他并沒有帶鑒寶師。
“白石老人的畫作,還需要解釋嗎?這幅畫已經代表了一切。”
他對自己的眼光充滿了自信。
而且,看起來他也并沒有打算奪冠,只是想借機展現一下自己的本領。
主持人點點頭,贊賞道:“金少爺果然名不虛傳,眼光獨特。這件展品,是你用八百三十塊的價格拍下的吧。”
雖然看上去平平無奇,但主持人竟然能把他的拍賣價記下來,單是這份記憶力,林然就覺得他不是普通人。
金成點了點頭,似乎在等主持人給出估價。
主持人卻微微一笑,對著臺下眾人說道:“金先生的點評短小精悍,但我也想聽聽在座的各位,有沒有其他的看法?”
林然問道:“比斗會不是官方說了算嗎?”
柯良見沒人注意他,低聲回道:“主持人是在考驗其他人的眼力。”
比斗會,比為次,斗才是主。
“這樣一件距今超過了千年的陶器,保存還這么完整,其價值肯定是難以估量的。”
在場的鑒寶師看法和江璃無異,都覺得拍賣品想要獲勝肯定沒戲,也是興致缺缺。
但有個人不一樣。
就是范建,他明顯是個好事之人,和徐天華交流兩句后,站起身來,道:“請恕我直言,你買的這幅畫并非真品。”
在臺上的金成一聽,瞬間不樂意了。
“范公子,別以為你家有錢就了不起,這幅畫是我親自鑒定的,憑什么說他是贗品?”
范建不知從哪掏出把扇子,扇了扇,戲謔的口吻說道:“這可和我們家有沒有錢無關,我只是客觀評價。”
他轉身對觀眾說道:“眾所周知,白石老人以畫蝦聞名,現代畫派中就有“徐悲鴻的馬,齊白石的蝦”的說法。白石擅長畫蝦,主要因為蝦須極具特色,看起來平淡無奇,但這幅畫,模仿的太用力了。”
“這幅畫的蝦須就能看出來,真品的蝦須雖然長,但在筆鋒,白石老人會用提拔的手法,將其蒼勁有力的感覺繪出來。這種筆法,在他早期的作品中還能見到,但繪畫戲蝦圖的時候,他已經八十多歲了,道感渾然天成,不需刻意為之,也能繪出這感覺,和畫里的軟趴趴的形象形成鮮明的對比。”
“所以我認為,這幅畫是贗品。但也不算是完全的贗品,因為下方的章是真的。”
范建得意洋洋地說道:“金公子,你的眼力還缺點火候,這幅畫,應該是他學生的仿品,如果你只看章就認為是真跡,我覺你還是早點退出古玩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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