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對他們的談話不感興趣，他今天來只是找人的。
但童老板現在不在，他也沒別的事，倒是饒有興致地看了起來。
一時間，人數變多了起來，分成了兩派。
一派認為他自己買到了贗品，今天想來退貨，不符合古玩圈的切割規則。
但另一派覺得陳頌揚賣贗品，是一件非常惡劣的行為。
本來南陵字畫市場玩家就不多，陳頌揚憑借自己的名氣在這里為非作歹，屬于殺雞取卵的行為。
雙方僵持不下。
旁邊的顧客卻好像沒聽到他們的吵架，不想惹事的顧客直接去離開，不想卷入事端。
店里甚至沒有電源，偌大的只剩下包括林然在內只有七個人。
林然感覺到不對勁，他往旁邊靠了一些。
就他的經驗，現在的中立派，可是他們拉攏的重點目標。
畢竟多一個人支持，就等于少一個競爭對手。
不過，林然才剛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人喊住了。
“那位小兄弟，你能不能幫忙評評理！”
林然就知道會出現這種事，最近這些奇怪的預感一個接一個實現。
只見一個留著山羊胡須的老人，正怒目圓瞪，盯著林然，仿佛是他在和自己吵架一樣。
林然望了望天。
瞬間想到一件事，露出微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嘴巴微張，假裝自己是聾子。
“靠，聾子也進來裝文雅。”另一個相貌普通的小伙罵了起來。
既然是聾子就沒辦法評理了，他們只能繼續自己的吵架。
林然終于得以清凈，回頭看著展柜里的幾幅畫。
雖然不是字畫鑒定專家，但林然看到里面的畫時，還是有些驚訝。
因為這筆觸，和名家有幾分相似，單純論筆法，甚至在李元浩之上。
這些都是現代畫，所以不會是古玩。
作者的筆觸細膩，頗具自己風格。
前世林然雖然不是字畫圈的人，但是他對名家還是略有耳聞的，南陵的沈愈，宋學書他都拜訪過，這兩幅畫，不是他們任何一人的作品。
但是畫工卻不在他們之下，這么出名的畫師，他竟然沒有聽過。
難不成是英年早逝？
林然端詳著眼前的字畫，感覺到有些與眾不同。
雖然畫的場景是現在的南陵標志建筑，可是畫風卻有一種古樸之感，滿滿的南宋畫風。
仔細看這四幅畫，色澤昏暗，搭配著泛黃畫紙，充滿了陳舊感。
沒有造假，是因為每幅畫的卷尾，都有“陳頌揚”的印記。
以他的水平，如果進行古畫的仿制，可以說能看穿的人寥寥無幾，他沒有這么做的原因，有可能是因為不屑于賺這個錢，也有可能是不擅長做舊。
他鑒賞完剩下的字畫，這畫家果然獨具一格。
除了他的作品，其他的藏品，或多或少都有瑕疵，幾乎一眼就能看出是贗品。
這樣還想開店，難不成是有什么大病。
林然正在查看字畫的時候，童楊已經帶著一個文藝青年出來了。
第一眼看見他，腦海里就浮現了這個詞。
因為在這年代，男人留長發是極為罕見的事，更別提他還饒有興致地扎著臟辮，看起來充滿藝術家氣質。
“你好。”他面無表情地伸出了手，眼神里還有一絲疑惑，覺得童楊是不是騙了他，說有一位古玩界的大師想見他，結果出來只看到一個毛頭小子。
林然把手搭了上去，禮貌地回了兩句。
可是他心里也直嘀咕，不是說好了帶他去找賣自己字畫的人嗎？怎么把這個藝術家給帶來了，他和先前見到的平頭男，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截然不同，看他的他的樣子，也不像是會去倒斗的人。
“這就是你說的高人？“陳頌揚狐疑地看著童楊。
“正是。”童楊對林然解釋道，“林先生，先前賣你字畫的人，就是他弟弟陳明漢。”
林然這才明白過來。
不過這兩兄弟，氣質也差的太多了。
陳頌揚并沒有接著他的話說下去，而是對林然抱拳道：“林先生，我手里有幾幅字畫，我想請你幫我鑒定一下，這些畫到底是不是真的。”
林然本來只是來找人，沒想到陳頌揚還有其他要求。
他正想拒絕，陳頌揚態度堅決地說道：“林先生，我的弟弟生性放蕩不羈，想找到他并不容易，當然，我有辦法找到他。”
林然還在惦記著字畫的下卷，既然如此，只得答應下來。
“既然陳先生信任我，我就卻之不恭了，但林某才疏學淺，鑒定結果未必靠譜。”林然決定還是謙虛一下，萬一到時候被下套了，好找借口脫身。
剛才顧客的討論，他就猜到陳頌揚的性格古怪，這種人他接觸的可不少，沒有一個是好惹得。
所謂的鑒定，很有可能只是測他一測，并沒有其他想法。
“無妨。”陳頌揚擠出一絲微笑，完全是看在童楊的面子上。
隨后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們去內屋談話。
店里的顧客看見陳頌揚，就紛紛圍了上來，想要得到他的簽名。
陳頌揚就像個明星一樣，擺著架子，假裝沒看到他們。
即便被冷臉相對，顧客依舊表現得極為熱情，甚至上手直接摸，摸到了陳頌揚的顧客，表現得極為激動，興高采烈得跟旁邊人炫耀。
就連先前一口咬定陳頌揚賣假畫欺騙顧客的人也是一樣狂熱。
陳頌揚直接甩臉離開，顧客們還在后面駐足觀看，眼神里充滿了崇拜之意。
林然瞇著眼看著他們，總覺得有些奇怪。
現在又不是21世紀，怎么會有腦殘粉，還是說他太高估現在人的底力了，才剛吃飽飯，就開始玩這一套？
百思不得其解。
陳頌揚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林先生，請快一點。”
林然嗯了一聲。于是快步跟了上去。
終于有顧客反應過來了。
“他不是聾子！”
只可惜他們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林然已經發現了，陳頌揚的畫廊里，絕對有問題。
但是直接詢問肯定得不到答案，進去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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