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完魷魚已經夕陽西下，阿嫲和童瑤叫胖妞她們一起來自家吃晚飯。
這可不是客氣話。
上午出海是阿艷的出船，每次童瑤去縣城買豬肉，胖妞男人都會便宜賣，現在幾人又幫殺魷魚。
更別提平日幾人有好吃的都分享給童瑤。
阿嫲對她們也改觀了不少，難得做主請回去吃飯。
胖妞幾人紛紛笑著拒絕，說家里煮好了，回去吃就行，自家姐妹不用客氣。
別管家里煮沒煮好，這年頭糧食都金貴，不是家里有喜事，誰會去別人家吃飯啊。
真朋友，自然不會給她添麻煩。
阿嫲惋惜說了好一會，見她們都不去才作罷。
楊大嫂和楊二嫂松了口氣，還好這些懶婆娘懂事，不然家里得虧多少糧食。
如今沒分家，吃家里的就等于吃自己的，兩個嫂子肯定是不愿。
童瑤叫臟兮兮的兒子回家。
天色漸晚，孩子要找娘。
幾個孩子搖搖晃晃的找自家娘。
一行人走出沙灘，到了岔路口各自分開回家。
“別忘了明天去淘海啊。”
“對啊，瑤瑤你記得起早點。”
童瑤笑話她們：
“看不起誰呢，應該是你們記得起早點才是，我最近可比你們這些閑人勤快。”
幾人抱著兒子笑聲連連的離開。
剛進院子呢，就見楊父沉著臉蹲在廊下抽水煙。
明眼人都看出他心情不佳。
童瑤按住蠢蠢欲動要去抱水煙的兒子。
現在要是上去估計被揍。
楊清杰和楊清剛也送人回來了。
院子里的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么開口，只能埋頭忙手頭的活。
童瑤心里跟貓抓似的，忍了又忍最后向楊父開口：
“爹，咋了這是，心情不好啊。”
童瑤差點想問是不是男人的那幾天來了，據后世網上的說法嘛，男人總有那幾天心情不好的。
但咋說都是公爹，要是她敢問出來，今晚指定會被群毆。
楊父一小撮煙絲都抽完了，下意識的又想塞一撮進煙口。
一道亮閃閃的目光掃射過來，他將煙絲放回煙袋。
楊溪俊在娘懷里，學著大人對楊父豎大拇指，小奶音夸道：
“阿公，棒棒！”
楊父郁悶的心情消散了不少，才和童瑤徐徐道來。
原來是楊父下午在家，實在擔心大侄子的傷勢，還惦記著童瑤交代的事。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就去大哥家里看看。
去到大哥家院門緊閉，他又在門口坐了兩個鐘頭才等到人回來。
楊清立手骨折、腳被打斷，在醫院接好，打著厚厚的石膏被送回來。
接下來就是在家養傷，到時候去醫院拆石膏就行。
楊父得知后，才放下心來。
隨后才說出童瑤要買大哥家的船。
楊湖國能和李大妞過幾十年，性子不說一樣，但也大差不差。
對誰都是笑吟吟的模樣，心里怎么樣只有他自個清楚。
一派好大哥的模樣和楊父扯東扯西，就是不說賣還是不賣。
當時給楊父繞得險些記不住正事。
最后李大妞才和他說價錢。
好家伙，一開口就要七百塊。
要是楊母在都能笑楊父三天三夜，這就是拿親兄弟當豬宰。
沒等楊父開口質問，楊湖國就說自家的船怎么怎么好，鍋爐、排鉤和手拋網都有，柴油機也是新換的。
之前都是自家兒子在開，現在兒子和人合伙買大船，看在兄弟的份上才給這個價。
伸手不打笑臉人，楊父一腔怒火憋著上不去下不來。
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家大哥是個笑面虎。
楊父心一橫就對大哥說一口價450，船上的東西都送給自家，柴油機都用了五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騙別人可以，休想騙他。
柴油機壽命保養得好也就能用十年，楊清立可不是個愛惜機器的人，看樣子也就只能用兩三年。
李大妞立即跳出來語氣不好道：
“有你這么當老弟的嗎，往死里壓價，當我們是冤大頭，我家是行善的嗎。”
楊父那一刻真是心如死灰，自己前腳才借錢給大哥一家，現在的大嫂就站出來這么說自己。
“大哥，你摸著你的良心，你說我要這個價格是不是公道，到底是誰把誰當冤大頭，這么些年我們家借給你們家那些錢，有沒有催你們還過，我都沒說買船的時候要抵扣呢。”
好么，此話一出可是給掉進錢眼子的李大妞氣夠嗆。
不顧形象的對楊父大罵特罵。
揚言賣給外村人都不賣給童瑤一家，至于還錢，呵，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憑自己本事借的錢，憑什么還。
楊父第一次對著大哥吼出聲：
“大哥！你就看著大嫂這么罵我嗎，以前我和二哥沒結婚前貼補你們家多少就不說了，人不能沒有良心。”
楊湖國滿面笑容早已不在，陰沉著臉撇到一邊。
楊父失望的連聲說出幾個好好好。
楊清杰、楊清剛兩兄弟手臂的青筋暴起，要不是自家親戚，他們絕對會上去干架。
最后楊父拉著兩個兒子回家。
一伙人聽完，心里怒火中燒，恨不得抄起家伙去揍人抄家。
怎么會有這種不知恩的親戚。
本來楊父還隱晦、含糊的說了大概，不想爹娘傷心。
但誰讓他有兩個好大兒，在旁邊噴著口水插嘴。
這下子，阿公阿嫲所有細節都知道清清楚楚。
阿公對這個大兒子是氣得夠嗆，高聲大罵：
“早知道是這么狼心狗肺的東西，就不應該生下來，我從此以后就當沒有這個兒子，以后你們也不許跟他們一家來往，阿廣你之前借給他們的錢就當做善事了，就此斷絕關系。”
阿嫲坐在矮凳上，抹著淚疼心怒罵：
“不孝子，不孝兒媳，龍母、媽祖怎么不把他們收了去。”
家里老兩口太過傷心，說出這些決絕的話，大家都不敢應聲。
不管咋樣，反正以后不來往就是了，阿公說的也對，借出去的錢就當做善事了，要不然鬧起來，以大伯母的性子，絕對會動真格，在村里也不好看。
童瑤也沒想到大伯一家是這樣的人，上輩子沒有利益來往，不存在沖突。
各家也就平平淡淡的來往，最多過年一大家子吃頓飯。
行，既然這么干，她就等著看看大伯母家的船能不能賣出去。
童瑤安慰大家：
“反正我和阿樺的錢也不夠，咱們多攢錢，到時候直接買二手的拖網鐵皮船。”
眾人：……
好自信、好大的口氣！
楊母哼笑一聲，敲了敲飯盆：“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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