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赫的情況在喝下靈泉水后有了明顯的好轉，梅梓文提著的心也悄悄落了地，兩人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這樣的結果他們一時接受不了。
“承志怎么會變成這樣？”梅梓文喃喃說了一句。
梁赫垂著頭，神情是說不清的沮喪，宋知薇看看他又瞧瞧發呆的梅梓文一時也不知該怎么勸。
“我早該知道是這種結果。”梁赫幽幽出聲，聲音里的失落幾乎要化作實質。
他害怕沒有戳破的事情最終還是成了真。
梁承志根本不是真心想認回他，只不過有所圖不得已為之。
他話中的不屑與輕蔑那般明顯，他想裝作不知道都沒有辦法。
“對不起。”梅梓文輕聲道了歉，是她太草率讓他們見面，給了梁赫念想，卻換來一個比不認識更殘忍的結果。
早知道事情發展成這樣，她根本不會讓父子倆見面，至少梁赫還能懷抱著對梁承志的幻想度日。
如今···
梅梓文重重的嘆了口氣，沒想到原本的好事差點要了梁赫的命。
梁赫沉默一會搖了搖，道：“事情怪不得你，我···”
他想說些什么，可情緒大起大落之下再面對梅梓文實在提不起說話的欲望，干脆閉上眼睛，裝作休息。
梅梓文沒有打擾，安靜的坐在一邊。
兩人心情都亂。
他們來到醫院好一會，梁承志像沒事人一樣慢悠悠找了過來，進門的第一句話差點氣壞人：“喲，沒死呢？”
梁赫臉色發白，錯開的視線里滿是心痛，道：“你還來做什么？”
“當然是來看看你死沒死。”梁承志隨意的拉開一把椅子吊兒郎當的坐下，什么偽裝全部要了。
他厭倦了演戲，將真實的自己曝露得十成十。
宋知薇正準備起身想將他趕走，被梁赫按住手掌阻止。
梁赫調整好情緒，目光審視地看向梁承志，平靜的問：“你是在關心我嗎？”
梁承志一愣，隨后發出嘲笑的聲音，道：“老頭，你在開什么玩笑？”
“我關心你？”
梁承志仿佛聽見什么笑話，彎著腰笑得上氣不接，梁赫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止，只是平靜安寧地看著，漸漸的梁承志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硬，索性繃直唇線，不再發出笑聲。
梁赫一直觀察著他，像是看透他一般凝視，語氣溫和的再次問道：“承志你是在關心我？”
梁承志再也坐不住，跳起來指著他破口大罵：“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腦子壞掉了，我為什么要關心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沒有病發什么瘋！”
然而不管梁承志說得多難聽，梁赫依舊沒有半點反應，就那樣溫和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故意鬧脾氣吸引人關注的孩子。
哪怕這個‘孩子’已經成為別人的父親。
梁承志氣弱了下來，泄氣的重新坐回椅子，別扭的踢了下床腳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梁赫心里松了口氣，笑著道：“承志，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
“我想通了，房子如果你真要我給你就是。”
“你是我的兒子，這些東西我死后一樣是要歸你所有，不過是早晚的問題。”梁赫咬了咬牙：“提前給你也沒什么關系。”
梁承志大吃一驚，道：“你說什么？”
“我說房子你真想要我現在就可以給你。”梁赫好脾氣地重復一遍，又問：“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告訴我，能幫你的我一定盡量幫你。”
“你、你說的是真的？”
不得不說梁承志徹徹底底的震驚了。
他從沒有想過，自己差點把梁赫氣死，而他依舊處處為自己考慮。
從小到大，似乎沒有人如他一般包容自己所有的脾氣，不論好的還是壞的。
梁承志五味雜陳，很難說清楚現在的復雜心情，他滿眼的茫然與疑惑，不懂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
他也有兒子，可他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做到像梁赫一樣毫無保留。
“真的。”梁赫認真的點點頭，說的斬釘截鐵：“你不信的話，一會出院，我可以立刻將房子給你。”
梁承志眸光閃爍，眼里出現掙扎的神色，最終懷疑勝過信任，他依舊選擇試探，應道：“好，我等你出院，看看你會不會說到做到。”
梁赫忍住心里的失望，笑著回應：“好，我想醫生很快會來檢查，只要沒有問題我就出院，然后回家寫東西給你。”
醫生來得很快，給梁赫做了一次全面檢查后，驚奇地發現他已經完全恢復不說，甚至比之前的狀態還要好，在梁赫的堅持下同意他出院，只叮囑有異常要立刻回來復診。
再次回到小院時他們之間的氣氛已經完全不同，處處透著一股凝固的怪異，遠沒有第一次的融洽，卻顯得更加真實。
宋知薇看著前邊走在一起的一家三口，心里那種違和感終于消失不見。
梁赫依照約定將一份房屋轉讓的文書交給梁承志，笑著道：“承志，它以后就是你的了，你想怎么處理都可以，我不會再有意見。”
他已經想明白了，房子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如果靠一套院子就換回梁承志，梁赫是一百個愿意。
這些身外之物，比起活生生的兒子，孰輕孰重他分的很清楚。
梁承志將手里的東西看了看，覺得一切都這樣的不真實，他沒想到，自己一直渴求的東西會以這樣的方式猝不及防的出現。
他看了看梁赫，滿眼困惑，忍不住問道：“你就不怕我是騙子？”
梁赫笑了笑：“我瞧著你就像是瞧著幾十年的我，要是騙子能和我這么像，我也認。”
梁承志沉默一會，問：“你知道我要房子是做什么？或許我將它交出去后再也沒有拿回來的可能，這樣你也愿意？”
梁赫露出安撫的笑容：“承志不要擔心，我已經說過房子給你了，你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
“哪怕你今天就將它推平，我也沒有一點意見。”
梁承志勉強提了提嘴角，道：“您可真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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