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重生北魏末年 > 第一百六十九 再赴恒農
  關中大旱,死者十之七八,正常來說,恢復元氣,至少也需要十幾年的時間。

  畢竟人不是田地里的莊稼,從嬰孩呱呱墜地,到能夠耕戰納稅,需要十幾年的時間成長。

  純靠歷史上沙苑之戰兩萬鮮卑兵的收獲,根本無法填補關中人口空缺。

  因此,沙苑之戰最大的意義就是讓宇文泰趁機東出,侵占東魏大面積土地,不止掠奪了大量人口入關,更使戰場由關中轉移至河東、河南。

  讓關西得以休養生息,免遭兵禍。

  這也是當初高歡起意遷都鄴城,卻遭到高澄極力反對的原因。

  大將軍守國門,小皇帝死社稷。

  也就元善見不知道高澄的想法,否則定要被大將軍的溫柔而感動到哭:

  他守國門守不住可以逃,卻非要我在洛陽死社稷。

  高澄一開始就明白東西魏之間戰事的關鍵節點不在于高歡能否打下關中。

  當然,賀六渾也沒這個本事。

  關鍵在于一場大旱所造成的滅頂之災后,宇文泰能不能回到血。

  以及戰場能不能繼續維持在關西。

  關西本就窮苦,實力遠遜于關東,再損失七八成人口,卻不能得到補充,宇文泰縱有通天之能,也無力回天。

  說到底,古代拼的就是人口,打仗打的就是經濟。

  人口得不到補充,戰線推不去河南、河東。

  本就殘破的關中再屢遭兵禍,就算讓高澄跟宇文泰換位,他也想不到解決辦法。

  關西有人嗎?有糧嗎?

  既沒人,又沒糧,除了指望對手犯蠢,拿什么逆天改命。

  但坐鎮河南的恰恰是洛陽的大高歡,而不是晉陽的小高澄。

  因此對于高澄來說,無論關中打得怎么樣。

  只要高歡不落到宇文泰手中,替他叫門,一切都好說。

  賀六渾真要致敬明堡宗,當個齊叫祖,高澄也只能讓人做一次于謙,推著救父心切的自己繼承家業。

  太昌六年(537年),正月初十。

  在高歡領軍出晉陽以后,高澄命令廣州刺史高敖曹、南荊州刺史源子恭、東荊州刺史楊愔、豫州刺史堯雄、南兗州刺史劉豐等人嚴守邊境。

  自己則領司州牧可朱渾元、北豫州刺史段韶、穎州刺史慕容紹宗、梁州刺史斛律光、心腹大將高季式等,統率京畿兵兩萬,親衛一千、可朱渾部三千兵出洛陽,再往恒農駐守。

  臨行時,高澄不急于與妻妾們道別,而是拉著護軍將軍趙彥深的手,一如當年面對婁昭,哽咽道:

  “此番出征,家事就全都托付給先生了。”

  趙彥深垂淚以對:

  “仆出身貧苦,得大將軍青睞,才有今日之成就,大將軍恩情,仆永世難忘,還請大將軍勿以家事為念,仆必保洛陽安寧。”

  高澄聞言,責怪道:

  “先生如今貴為護軍將軍,豈可再以仆自稱。”

  “仆不敢忘卻曾為大將軍幕臣,無論身處何職,都將大將軍奉為恩主。”

  趙彥深目光誠摯道。

  高澄感慨道:

  “能有先生這樣的人輔佐,是澄的幸運。”

  安撫了趙彥深,高澄又交代李元忠、高隆之、崔暹等人,囑咐他們用心處理政務,如果有難以決斷之事,便快馬送往恒農向他請示。

  高隆之這個欺凌天子的大惡人,本就對高澄言聽計從,又有高澄幫忙撮合,他直接讓兒子改為本姓徐姓,從此都快成了高澄忠實的狗腿子。

  你讓他在高家父子之間選一個,他至少要猶豫一刻鐘,才能告訴你他選擇高歡。

  畢竟這家伙只是快成了高澄的狗腿子,但他早就已經是高歡的狗腿子了。

  而趙郡李氏一門三女進了高澄家門,李元忠與他的關系自不必說,就連李元忠的宗人李愍,對于高氏的忠誠也與日俱增。

  李愍并非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李元忠為李氏宗主,但只被任為文職,趙郡李氏的家族武裝就是由李愍統領。

  他追隨高歡信都建義,履立功勛,被當做自己人來看待。

  但是,歷史上時任東荊州刺史的李愍,被西魏使者趙剛勸說而心向西魏,結果不止自己身死連累宗族。

  更加深了高歡對河北士族的不信任。

  李愍這樣的信都元從都能叛變,高歡在軍事上哪還敢倚重除高敖曹之外的河北士族。

  畢竟高敖曹這個莽漢跟河北士族格格不入。

  這個時空,高澄將東荊州交給了楊愔,也決計不會再把李愍放在西線。

  將他任為東徐州刺史,你真要投就去投南梁吧,他還就不信了,原歷史有元修在關西以君臣之名相招,李愍心向關西也說得過去,這個時空你南梁還能把一個河北人給說降了?

  北方豪族失了智才會跟著早就沒了進取心的南梁混。

  高澄對洛陽事務的安排一如過往。

  由李元忠、高隆之兩位尚書仆射共領尚書省,由崔暹代領吏部。

  大將軍府則因為京畿兵全被調走,只讓主薄溫子昇在洛陽處理一些瑣事。

  而長史崔昂則為高澄提供后勤保障,主要還是弓矢、兵械這些消耗品。

  糧草無需操心,經過之前屯糧,恒農城內就是不缺糧食。

  而大將軍府司馬王士良也留在洛陽主持聽望司事務,一旦收到有關柔然、蕭梁的重要情報立即發往恒農。

  高澄一一告誡了下屬們,這才與妻妾們匆匆道別,正妻元仲華年紀小,養在清河王府。

  高澄便將渤海王府一應事務都交給爾朱英娥操持,尤其交代她看好了高洋,不許他進自己內宅。

  翻過年,高洋也已經要十二歲了,到了該防備的年紀,高澄可不敢犯高歡那種錯誤,自己領兵在外,讓高琛偷了家。

  不過這一次留守晉陽的高岳卻不可能干高琛的蠢事。

  高歡雖然與高琛是親兄弟,但說到感情,還是與高岳這個堂弟更深。

  既有高岳自身的才能以及為人至孝的品性,更是因為高歡當信使時,長期往來懷朔與洛陽,每到洛陽總要住在高岳家中,兩人長期同榻而眠,關系自然親密。

  高洋在一點點長大,因為高澄在高琛喪期內的一番話,高歡從未想過要給予高洋展現才能的機會。

  甚至高洋隨高澄南下以后,只有高歡親至洛陽才會與高洋相見。

  也不能說高歡絕情,對這個嫡次子的忽視,就是對他最大的愛護。

  如果真的時時記掛著遠在洛陽的高洋,對他噓寒問暖,表現出自己的重視,又讓一旁的高澄怎么看。

  這不是逼著多疑的高澄手足相殘嗎?

  所以哪怕明知高澄只教高洋道德書籍,鐵了心要把他荒廢成一個無用的廢物,高歡也沒有橫加干涉。

  廢點就廢點,有高澄在,還怕守不住這份家業?

  既然家業無憂,高洋這輩子當個富貴閑王也挺好。

  但年幼的高洋卻不能體會高歡這片苦心,在他看來,母親不喜歡自己,大哥提防自己,就連小時候對自己表現過喜愛的父親也開始疏遠自己。

  本就性情孤僻的高洋,越發沉默寡言,還好有劉氏陪伴,勸慰著他,才能熬住這樣的日子。

  這件事站在父子三人各自的立場,誰都沒錯。

  高歡做出了自認為對高澄、高洋最好的處理。

  高澄則覺得自己守住了底線,沒有暗中下手弄死這個兄弟,也愿意給他一場富貴讓他做個閑王。

  而高洋更是不理解自己什么都沒做,為什么會受到這樣的對待。

  他也想跟父兄一樣馳馬疆場,建立功勛。

  但高洋嫡次子的身份才是原罪。

  高歡、高澄兩父子是一類人,所以他能理解高澄對高洋的猜忌,而不是加以訓斥,告訴高澄應該兄友弟恭。

  就像高澄當日所言,無論自己權勢再大,高洋想取代他,只需要一名刺客。

  父子兩人都品嘗到了權力的滋味,也都明白在權力的誘惑下,誰都把持不住。

  高澄想把高洋培養成一無是處的廢物,高歡又何嘗不是緊緊握住晉陽兵權。

  時不時還要考驗一番高澄是不是暗中與晉陽將領結交才能安心。

  而同在洛陽的兩個庶弟未滿五歲的高浚、高淹就比高洋幸福多了。

  尤其是生父不明的三弟高浚,深得高澄喜愛,外出游獵也偶爾將他抱在馬上共騎,讓他隨自己打馬奔馳。

  即將五歲的高浚自小聰慧,如今也開始進學讀書,認了許多字。

  他也聽見過不少有關自己并非高歡親生的傳聞。

  剛開始,高浚甚至以為自己是大哥高澄與母親王氏所生,畢竟大哥在對待自己與嫡親弟弟高洋的區別,高浚這個當事人最清楚。

  他甚至自己寫信往洛陽求問母親王氏,高澄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父親。

  王氏接了這封信,羞得滿面通紅,高歡聽說兒子來信,興沖沖要看,看了之后險些沒背過氣去。

  但這事他最清楚原委,知道高澄的清白。

  也從字里行間能夠體會到高澄對這個弟弟的好,更加確認高澄并非絕情的人,只是因高洋嫡次子的身份心生忌憚而已。

  從此更是不插手高澄在洛陽教養兄弟,甚至還打算等西征之后將第五子,元氏所生的高浟、第六子,嫡子高演、第七子,初戀韓智輝所生的高渙盡數打發去洛陽,畢竟這三個小子,最小的也都要兩歲了。

  而高澄安頓好洛陽之事,也第三次西行,向恒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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