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重生北魏末年 > 第一百八十一章 高澄入晉陽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恭謙未篡時。

  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復誰知。’

  高歸彥拿了高岳隨身的令符,立即出城迎接。

  高澄得知城中一切,不由想到白居易這兩句詩。

  高岳的歷史評價確實很好,史書記載是個正直的人。

  但他并非圣賢,有自己的私欲,否則被他撫養的高歸彥也不會為高澄所用。

  回顧高岳的一生,他從未受到過最高權力的考驗,這也是高澄不敢相信歷史對高岳評價的原因。

  李克寧若是隨李克用而死,誰又能想到這位賢四叔會去盤算謀害李存勖。

  若非侯景之亂,宗室們為了爭奪大位,坐視蕭衍被困死在臺城的事情也不會發生。

  高澄從來不敢輕易讓身邊人接受權力的考驗。

  當初領輕騎奔襲小黃縣的時候,高澄留慕容紹宗與王思政執掌接近三萬京畿兵步卒。

  高澄在拉攏主將慕容紹宗的同時,還要特意找來副將王思政。

  王思政直言一旦慕容紹宗生有異心,他必然下手鏟除。

  高澄喝止之余,卻用向王思政之女求親的行為,表明了自己的真實態度。

  他始終堅信一個道理,永遠不要相信一個未經權力考驗的人物,所得到的歷史評價。

  輕易將最高權力假手于人,是對自己以及對方最不負責任的行為。

  但慶幸的是,高澄身邊就有兩個人曾經通過權力考驗。

  段韶、斛律光。

  歷史上,兩人先后作為晉陽軍事集團的領袖,執掌晉陽兵權,面對荒淫暴虐的北齊皇室,卻依舊保持了對高氏的忠誠。

  正因對這兩人的信任,高澄這次回晉陽,放斛律光往華陰安定人心,留段韶主持虎牢關軍務,也并未向對待慕容紹宗一般,留下后手,當然,主要還是晉陽之事,太過緊急。

  謹慎對待權力,才是一個合格的上位者。

  領著五千騎隨高歸彥入城,高澄直奔三級佛寺,接管敗兵,同時也將正在商議斷絕高岳退路的兩名謀士與幾名部將抓獲。

  高澄命騎卒們在潰兵中宣揚高歡無恙的消息,以渤海王世子的身份接管了整座晉陽城的軍事力量,這才放下心來。

  他特意命人將密謀的高岳幕僚與部將帶了過來。

  一番審問過后,高岳幕僚趙元亮不甘之余,仰天長嘆:

  “恨高洪略(高岳)不聽我言,若先下手為強,何致有今日之禍!”

  高澄看見這一幕,不知怎么又想到了那個忽悠韓信三足鼎立的蒯徹。

  蒯徹毫無疑問是有智計的,但也是在權力面前犯了糊涂,韓信手下大將如樊噲等人,都是劉邦的老兄弟,誰又會跟韓信三分天下,反叛劉邦。

  可笑韓信臨死前居然感慨不聽蒯徹之言,殊不知就是在這群謀士的慫恿下,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才會因為不援不反的行為遭到清算。

  無愧政治白癡之名。

  但凡有點眼光,也不至于漢初三杰就他一個不得善終。

  這么一想,高岳的遭遇確實與韓信雷同,都是在經歷權力考驗的時候,被幕僚慫恿,而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好在高岳也如韓信一般,僅僅只是起了心思,沒有實際行動。

  其實害了高岳的又何嘗不是趙元亮等人,若無他們的慫恿,高岳又怎會陷入猶豫。

  至少高澄在聽說這群人見高岳猶豫不決,想要殺盡渤海王府,替高岳斬斷退路的時候,著實出了一身冷汗。

  雖然并非原主,但與婁昭君也是許多年的母子感情,當年同甘苦的情誼又怎能輕易忘卻。

  對于這群人的處置,高澄也一反過往絕不牽連家眷的原則,他討厭這種下屬替上司做決定的事情。

  畢竟他與段韶、斛律光彼此交心,能夠完全信任他們,但隨著兩人地位的提高,也會有自己的親信幕僚與部將。

  無論如何,這種下克上,脅迫上位的風氣必須扼殺在搖籃。

  “將這些人的家眷,三代以內,盡數搜捕,等候行刑命令。”

  高澄不想再理會這群人,揮手吩咐一句,讓人將他們全部帶走。

  “高子惠!罪不及家人!你枉有仁義之名……”

  趙元亮、張崇等人聞言,掙扎著大聲喊道。

  罪不及家人?你們都謀劃著要屠盡渤海王府,還和我提罪不及家人?

  “叔父,可要與我一同觀刑?”

  高澄看向一旁被押來聽審的高岳,問道。

  高岳一臉灰敗之色,他在聽說了這群下屬的密謀后,已經陷入一片死寂。

  如今高澄詢問,高岳欲言又止,最終只是頹然道:

  “此事我實不知情,大將軍若要殺我,岳亦無恨,只求放過府中老小。”

  怎么處置高岳,對于高澄來說確實是一個難題,常言道論跡不論心,高岳的所作所為,究其根底,只是在高歡生死未卜的情況下,心生猶豫,沒有及時通知高澄。

  其余無論是戒嚴,還是親自坐鎮三級佛寺,都是可以解釋過去。

  危急時刻的應急之策而已。

  前文有提到,高岳一開始確實打算通知高澄,但也正是由于趙元亮等人勸阻才作罷。

  如何處置高岳,其實上下之間的操作空間很大,但這不是高澄所能決定,他必須要知道高歡如今的真實情況。

  對于高歡,高澄的判斷與高岳一致,傾向于已經死在亂軍之中。

  否則無論如何也解釋不了他為何沒有回晉陽這個漏洞。

  沙苑之戰,高歡騎著駱駝一騎絕塵逃回晉陽的瀟灑英姿,可一直記在高澄的腦海中。

  但高澄存了一份小心,還是命人往華陰打探消息。

  若高歡還活著,高岳只能交給他來處置。

  高澄將高岳帶往渤海王府囚禁,同時嚴令不許任何人與山氏提起晉陽城的變故。

  老太太身子骨不好,真要氣出個萬一,高歡又還活著,指定又要受他斥責。

  在拜見母親婁昭君時,久違的被她摟在了懷里抽泣。

  婁昭君自打聽說高歡前線兵敗,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尤其是高岳隔絕了內外消息,更是讓她擔驚受怕。

  “阿惠,高岳狼子野心,何不趁早殺之。”

  婁昭君哭罷,恨聲道。

  她從來就是一個自私的性子,這一點從她因難產而厭惡高淯,就能知曉。

  高澄勸慰道:

  “高岳縱有罪過,也需父王裁決。”

  婁昭君聞言,不悅道:

  “如此,豈不是要輕易放過了他。”

  到底是二十余年夫妻,婁昭君對高歡的性格太了解。

  高岳并未扯出反旗,只是在權力的誘惑下動了心,既然如此,高歡決計不會殺他。

  頂了天也就是罷官,甚至顧念情誼,還可能只是一番表演后,貶職外放,不再使高岳接近權力中心。

  權力的誘惑,他賀六渾最有發言權,否則一個區區晉州刺史也不會老想著反叛爾朱氏。

  高澄也是個小狐貍,心中傾向于高歡已死,但是言語間總會表現出深信高歡無虞的堅定。

  栗姬不就是在漢景帝未死之前,過早表現了欣喜,才便宜了劉徹。

  學史使人明智,從來都不是一句虛言,只不過后人總喜歡重復前人的錯誤。

  高澄向婁昭君告辭后,得到通稟,參與謀誅渤海王府的幕僚與部將,三代以內盡被擒獲。

  他倒也沒向之前問的一般強逼高岳前去觀刑,可到處的權貴倒有不少。

  親自監斬的高澄一聲令下,騎卒們的馬刀落下,嚎哭、謾罵聲戛然而止。

  近百顆人頭滾滾,暗紅色的血液在肆意流淌。

  高澄并不覺得自己殘暴,只殺三代而非三族,已經是仁慈的表現。

  處置了有罪之人,也到了撫慰有功之人的時候。

  高澄召見了孫騰、高歸彥、薛虎兒、張末四人。

  對于孫騰、高歸彥,高澄從渤海王府中搬出布絹兩千匹,黃金兩百斤,分賜兩人。

  又命人在晉陽為高歸彥購置宅院,準備奴仆婢女,讓他可以搬出高岳府中。

  賞賜當然不止于此,高澄表示官爵賞賜必須由高歡定奪。

  孫騰、高歸彥自然理解,立即向高澄稱謝。

  而進城送信的薛虎兒、張末,高澄也依照承諾講兩人調入親衛都,擔任?主、隊主,仍領舊部。

  換言之,就是薛虎兒麾下一百人全部歸入高澄麾下親衛。

  兩人連忙磕頭謝恩。

  高澄阻止道:

  “快起來,你們再與我詳細說說晉陽之事。”

  薛虎兒、張末便把兩人混進晉陽城中,以及往孫騰府上報信之事盡數告知。

  孫騰正要接著往下說自己是如何與高歸彥聯絡,高澄卻問向薛虎兒:

  “你們是說有位人間絕色呼喚奴仆,將你二人捉了起來?”

  孫騰聞言心里一咯噔,心想:完了,這兩家伙嘴巴怎么這么大,啥都往外說。

  在孫騰看來,高澄哪都好,就是太好色。

  畢竟大小爾朱這對姑侄就是孫騰給高澄做的媒,不止如此,曾被他與封隆之爭奪的元明月,也是被高澄收進了府。

  孫騰大感悔恨:怎么就忘了交待這兩人不要提及那名家伎。

  但也慶幸,自己還沒下嘴。

  薛虎兒、張末對于高澄的詢問給予肯定答復。

  高澄又向孫騰詢問那人姓名、身份。

  孫騰哪知道名字,他都是今天才知道府上有這么一個人。

  “只是府中一名家伎,不曾得知姓名。”

  孫騰不知道姓名,但高澄卻有了猜測,如果所料不錯,憑著孫騰府上家伎的身份,必定是原主一生最喜愛的女人,元玉儀。

  可是孫騰才立大功,便要從他府上搶女人,似乎……不太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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