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重生北魏末年 > 第二百六十八章 忠臣義士
  高隆之威逼天子、皇后繳納免稅錢,這還不夠,隔天又進宮城,強迫元善見為宮娥、宦官代繳。

  天子自小被軟禁深宮,無甚產業經營,囊中羞澀。

  本打算要變賣宮中一部分器物補上這數百萬錢,卻被高隆之拒絕,他最終帶了一張由元善見簽字畫押的欠條出宮。

  高隆之出宮城后,以此自得,與親近說:

  ‘宮中器物將來皆屬大將軍資產,如何能任由天子抵債,如今得他一張欠條,將來禪國,以其食邑償還。’

  聽聽,這叫人話嗎?

  據說元善見悲憤交加,當場就念了一首詩:

  茍利國家說錯了。

  是謝靈運的詩作:

  ‘韓亡子房奮,秦帝仲連恥;本自江海人,忠義動君子。’

  散騎常侍荀濟讀了一肚子的圣賢書,講了一輩子的君臣之義,從未想過世間竟有如此惡毒的事情發生。

  這位當世大儒再也不能忍受天子任人欺凌,于是在一個尋常的清晨,高隆之出府準備往尚書省當值的時候,荀濟義無反顧地攔道呵斥:

  “人有三綱,君為臣綱,我聽聞高仆射本姓徐,祖父徐成曾為常侍,父親高干亦是郡守,高君世受元氏重恩,不思相報,卻欺凌天子,口出狂悖之言,與禽獸何異!”

  被罵作禽獸,高隆之并不在意,但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別人提起自己姓徐。

  他可是由渤海王高歡親自錄入族譜的渤海高氏子弟,正兒八經的高氏宗親,此刻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荀濟暴揚,當場就破了防:

  “真當我不敢殺了你這迂腐老儒不成!”

  高隆之怒而拔劍,指向荀濟。

  荀濟凜然不懼,他大聲喝道:

  “我聽聞當年高君求親于博陵人崔公孝芬,崔公不許,高君于是懷恨在心,與大將軍進讒,崔公及膝下五子被殺,高君好殺人,濟又怎會不知!”

  道路被擁堵,不止圍觀瞧熱鬧的路人,也有下馬車的京官朝臣,眼見人群議論紛紛,高隆之趕緊轉移矛盾:

  “崔孝芬謀逆,其人死不足惜,荀濟你一個南人,在此挑撥離間,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荀濟出自潁川荀氏不假,但先祖南渡,世居江東,他與蕭衍布衣之交,只是因意氣相爭,又彼此交惡,后來蕭衍掌權,荀濟又因一些事情惹惱了蕭衍,擔心報復,倉惶逃來了北方。

  “我為南人,被收容于窮途末路之際,位雖卑,也知感懷恩義,今日所以為此者,尚感忠義而已。”

  高隆之到底沒有敢當場殺人,倒不是畏懼于荀濟的浩然正氣,只是這老儒到了北方后,四處講學授徒,燕趙之地的儒生多是他的學生,得了諾達的名聲。

  真正讓高隆之投鼠忌器的是,高歡曾與人說:

  ‘我愛濟,欲全之,故不用濟。’

  高歡就是清楚荀濟愚忠于君臣之道,不用荀濟也是為了保全他的性命。

  讓高隆之欺負元善見,他不帶半點猶豫,可要他殺一個高歡要保的人,借高隆之十個膽子他也不敢。

  命令家仆將荀濟驅趕走,高隆之也沒心思去尚書省了,直接轉道往中書省尋高澄哭訴。

  高澄哪舍得讓自己的老寶貝受委屈,他就不明白了,這些元氏死忠怎么就不愿體念一點國家不易。

  不就是讓元善見代繳宮人免役錢么,這么做不還是為了讓權貴代繳奴婢免疫錢,逼迫他們進一步釋奴么。

  他洛陽渤海王府奴仆上萬,高澄不也以身作則,代繳了這筆錢么。

  “大將軍,崔尚書說戶部庫房已滿,大將軍所繳免役錢,請暫時寄放在渤海王府。”

  就在高澄安慰高隆之的時候,往戶部運送渤海王府免疫錢的尉興慶回稟道。

  你看,小高王不只要繳納免役錢,還要幫崔季舒代為保管,他又何曾與人抱怨過自己的艱辛。

  讓尉興慶將錢搬回渤海王府,高澄繼續安慰高隆之道:

  “叔父與我是血脈至親,何必因他人之言耿耿于懷。”

  隨侍在旁的薛虎兒與紇奚舍樂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個姓高,一個本姓徐,哪來的血親可言,但他們也不敢問。

  高隆之老淚縱橫,懇請高澄處置荀濟。

  可高澄無論如何也找不出能定荀濟死罪的行為,小高王再是囂張跋扈,也沒有在《太昌律》上寫下忠于元氏為死罪,這一條。

  高澄一籌莫展的時候,高隆之抹著眼淚建言道:

  “何不將其放逐江南。”

  高澄暗道:好家伙,最近在家里沒少讀《三國志》吧。

  至少熟讀曹操將禰衡送給劉表,劉表又轉送黃祖,最終禰衡為黃祖所殺的記載,否則借刀殺人不至于玩得這么溜。

  小高王沒有急著答應下來,只是問出心中疑惑,高隆之回答道:

  “大將軍欲代魏,下官讀史以尋成例而已。”

  高隆之的貼心讓小高王心里暖洋洋的,當即命人將荀濟逐回江南。

  這一舉動引起軒然大波,無數讀書人請愿,也不能改變高澄的心意。

  荀濟被高澄親衛押送離洛的時候,滿城讀書人相送,大家不敢指責高澄,于是大罵高隆之這個奸佞。

  高隆之自覺逼走了荀濟,心情舒暢,也懶得再去計較,只要不說他姓徐,隨便世人怎么罵。

  荀濟別過送行的儒士、學生,登上馬車南行,卻在馬車上看到一封字跡丑陋的書信。

  ‘澄父子身居高位,進則生,退則死,處境艱難,荀公不知也。

  ‘父王愛公,欲保全,不使公居于高位。

  ‘澄亦愛公,逐公于江南故地,保全公之性命耳。

  ‘公處北地,秉忠君之志,必死矣。

  ‘蕭衍年邁,顧念舊情,必不以舊怨罪公,或有一線生機。’

  荀濟看罷,慨然長嘆。

  高澄驅趕了眾人,獨坐中書省。

  “韓亡子房奮,秦帝仲連恥;本自江海人,忠義動君子。”

  與元善見吟誦的憤恨不同,高澄的語氣中滿是惋惜。

  誰都愛忠臣義士,高澄也不例外。

  可他沒想過要改變荀濟,也清楚自己改變不了,更不愿意改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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