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重生北魏末年 > 第三百零五章 病根
  有詩開篇曾言:黨外無黨,帝王思想,黨內無派,千奇百怪。

  作為統御三河并北疆六州的高氏來說,其內部同樣派系叢生。

  但最重要的還是圍繞晉陽與洛陽兩個權力中心,或者說高歡與高澄父子而產生的派別之分,這也是軍政二元的特殊制度下所出現的必然結果。

  直至太昌六年(公元537年)高澄于晉陽歸權以后,徹底收獲高歡信任,才得以在他的允許下,與晉陽派系接觸。

  哪怕高澄在洛陽擁有自己的文武班底,對于晉陽元老們,依舊需要折節下交,對于偌大的關東來說,單靠他在洛陽培養的心腹來治理,遠遠不夠。

  所幸,高澄在晉陽與一眾元老的交流可謂輕松加愉快。

  信都建義以前,高歡才受封渤海王,高澄便被確立為世子地位,又因過早參與軍政大事,這些年立下赫赫功勛,高氏并不存在繼承人爭議。

  尤其是高歡將兒子們送往洛陽由高澄教養,這么明顯的信號下,自然也不會有人再去投注其余諸子。

  原時空中,高澄雖然嚴厲打擊鮮卑勛貴,卻也只有侯景腦子缺根弦,喊出:‘高王在,吾不敢有異;王沒,吾不能與鮮卑小兒共事。’

  侯景坐鎮河南十余年,僅潁州刺史司馬世云舉城響應,人心所向,可見一斑。

  鮮卑勛貴借侯景反叛一事猛烈抨擊曾打壓他們的崔暹,認為是崔暹逼迫過甚,才最終逼反了侯景,請求殺崔暹以謝天下,一如七國之亂,漢景帝誅殺晁錯故事,可謂群情激憤。

  然而只需陳元康對高澄一番言語,堅定其信念,鮮卑勛貴們驟然爆發出的多年積怨,還是被輕易壓下。

  原主接班以前,于軍事尚未有建樹,吞并淮南也是在其掌權以后,尚且有如此威信,而小高王十年來,無論軍政,皆是功勛卓著,碩果累累,更使晉陽勛貴信服,韓賢只是其中之一。

  韓賢是幸運的,若無高澄這只蝴蝶煽動翅膀,他會在三年前受命平定洛州民亂,打掃戰場時被躲藏在尸首中的亂民砍斷小腿,故而殞命。

  因高澄的出現,東魏并未遷都鄴城,不存在改司州為洛州,再改相州為司州的操作,有高澄親自坐鎮,更不可能有洛州民亂需要韓賢忙活。

  當然,他自己并不知道這一點。

  高澄能夠間接救下韓賢,卻改變不了廣寧系領袖人物蔡俊的命運,就如同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姨父段榮、部將源子恭病逝一般,蔡俊于四年前,即太昌五年(536年)病逝,年僅42歲。

  作為最早追隨高歡的非親族成員,隨同他一起參加杜洛周義軍的蔡俊收獲持節、侍中、都督、冀州刺史、尚書令、司空公的身后哀榮。

  但蔡俊的死,無可避免的宣告以他與潘樂、韓賢等人為主要成員的廣寧系影響力走向衰落。

  背靠大樹好乘涼,抱團本就是人之常情,蔡俊的去世,韓賢自然需要再尋助力。

  于是,受高澄委派,擔任遼州刺史,執掌兩萬鹽兵的張亮走進了韓賢的視野,這才有了高歡計劃尋人觀察鹽兵素質,韓賢請命出行。

  受限于軍政二元的明確劃分,不止高澄難以接觸晉陽文武,除非是婁昭、竇泰、厙狄干、段榮等親族,否則晉陽將領們同樣難以與洛陽群體接觸。

  這也是慕容儼的際遇傳回晉陽,惹得人人稱羨的原由,只是去柔然迎一趟親,便輕易將自己的職務關系由晉陽轉去洛陽。

  如今高氏依舊以高歡為主,但誰都確信,未來屬于高澄,而且以高歡近來的身體狀況,這個未來,并不會太過久遠。

  韓賢來到龍城以后,他的熱乎勁也讓張亮暗自猶疑:

  當年我在相府幕府時,與他雖時常見面,可關系也沒好到這個份上吧。

  高澄已經發來命令讓他領軍南下,張亮自然唯命是從,鹽兵們雖不舍家眷留在龍城,但有張亮出面解釋,只是暫時駐防,終于打起了精神隨張亮啟程。

  行至鄴城城外,張亮還在猶豫是否要入城拜謁,卻見相伴南下的韓賢又打馬而來,原來高歡兩日前已經出發往洛陽去了。

  相州刺史杜弼望著城外繞道而走的兩萬鹽兵,心有余悸,他如今看見這些大頭兵心里便覺著慌得很,這一切都源于前些時日對高歡的勸諫。

  這些年高澄大肆打擊貪腐,但他與高歡早有約定,不會波及軍中大將。

  杜弼是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他見不得這些軍中大將貪婪無度卻又能逍遙法外,于是趁著高歡巡幸鄴城,向他請求在軍中反貪。

  這不是杜弼第一次對高歡進言,高氏剛得關東不久,便以滋生貪腐亂象,杜弼曾在晉陽建言高歡反腐,高歡與他耐心解釋道:

  ‘宇文泰在關西以重利引將領,蕭衍在江南以禮樂吸引士大夫,我如果急于嚴肅綱紀法律,恐怕將領都會投奔黑獺,讀書人都去投奔蕭衍,我還靠什么建立國家?你暫且等一下,我不會忘掉這些的。’

  其實不止東魏,西魏也存在貪腐現象,南梁更是泛濫,畢竟后世曾有諺語總結:千里為官只為財。

  高歡上一次并沒有蒙騙杜弼,高澄在洛陽大肆打擊貪腐,也是得了高歡的大力支持。

  只是這一次杜弼希望將打擊目標擴大到軍中將領,著實惱了他。

  高歡便命軍士們拉弓搭箭,舉刀挺矛,站在道路兩旁,讓杜弼從中間走過,并寬慰他說:

  ‘一定不會傷到你。’

  杜弼戰戰兢兢走了過去,已經是汗流浹背。

  高歡這才解釋道:

  ‘箭雖上弦卻不曾射出,刀雖舉起而不曾砍下,矛雖然握在手中卻不曾刺來,可你卻已經嚇得魂飛魄散。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生,那些將領在戰場上舍命搏殺,百死一生,縱然貪婪,又怎能因此責怪。’

  杜弼當場謝罪道:

  ‘下官愚鈍,今日方識此理。’

  但到底是就此落下了病根,每次見了大頭兵,總要回憶起當時所經歷的刀槍夾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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