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重生北魏末年 > 第三百一十二章 合兵
  作為東魏西進的橋頭堡,縱使大軍未至,玉璧城也是一片忙碌景象。

  晉陽這等名城、大城尚且容不下九十余萬軍民,更別指望西征軍民能住在玉璧城里。

  王思政已經提前征召華州當地民夫,在城外搭設營寨,以做臨時安置。

  大興土木之余,王思政也沒忘了廣派哨騎,畢竟玉璧地處兩魏邊境,哪怕得到了宇文泰正在霸上聚集兵力,并無北上之舉的確切消息,但小心無大錯。

  忽地,東方傳來轟鳴地馬蹄聲,連大地也在跟著顫動,巡視營地建設的王思政循聲望去,先印入眼簾的是之前派出的哨騎,一騎絕塵而來。

  “大將軍已至!”

  哨騎高聲呼喊道,卻被身后越來越大的動靜給蓋了過去。

  等奔至王思政面前,不再需要哨騎闡述,王思政已經瞧見了遙遠東方逐漸粗大的黑線,那是由無數黑甲騎士組成。

  黑甲騎士們放緩了速度,他們身后也出現了步卒身影,旌旗蔽空,一眾將旗之中,獨屬于高澄的帥旗最是顯眼。

  大軍行至眼前,一名黑甲騎士越眾而出,對王思政笑道:

  “翁丈,勞你鎮守西陲,兩敗宇文泰,著實是辛苦了。”

  他卸下面鎧,露出俊美容顏,可不就是小高王么。

  在戰場中身穿鮮艷明亮的鎧甲,有利有弊。

  利則是能讓將士們知曉主將所在,弊端也是會將自己位置暴露在敵方視野中,極易遭遇敵方精銳斬首突擊。

  惜命的高澄沒有在戰場上打開位置共享的想法,他一身黑色盔甲,也只是最普通的親衛制式。

  王思政趕緊躬身行禮,絲毫不敢以岳丈身份自居,他謙卑道:

  “末將以白身受用于大將軍,縱有微末功勞苦勞,亦是大將軍識人之明,末將又如何敢居功。”

  身居高位就這一點不好,很難聽見真心話,每天圍繞自己的都是阿諛奉承。

  當然,也要看奉承的人是誰,例如張師齊馬屁拍上天,還不如身為塔防大師的王思政幾句謙讓之言讓高澄更受用。

  高澄翻身下馬,緊緊握住了王思政的雙手,懇切道:

  “翁丈無需自謙,你的功勞,澄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若無翁丈扼守玉璧,又哪來關東三年休養生息。”

  說罷高澄又笑道:

  “若非女卷不便隨軍,澄真想將王娘帶來,與翁丈父女相見,但請翁丈莫要心急,戰后必有相見之時,那時翁丈回朝敘功,少不得一個郡公的體面。”

  高澄的許諾也讓王思政眼前一亮,與女兒相見倒只是其次,更重用的是郡公爵位,這是可以流傳子孫的榮光。

  也就是這年頭沒有微博,否則真要給重男輕女的王思政頭都給錘爛。

  在高澄與王思政之間,作為側室與女兒的王氏才最可憐。

  對于父親來說,她只是昔日恩主元修貴為西魏天子時,用來與高澄化解猜疑的工具。

  ….對于丈夫來說,她也只是高澄用來拉攏王思政,也使自己能夠信任對方的一個理由。

  但好在高澄從不獨寵,哪怕是艷冠關東的李祖娥進門,也得按日子來輪值,王氏雖不受重視,卻也在一個循環里,有著獨屬于自己的一天。

  斛律光看著高澄與王思政翁婿情深的模樣,不由撇了撇嘴。

  九年前,這兩人初見時,高澄只因王思政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便栽贓王思政口蜜腹劍,暗地里想要謀害自己。

  命斛律光綁了對方,關在牢里一年時間,不聞不問

  如今在看兩人握手言歡的模樣,誰又能夠猜想到他們當初的仇怨。

  當然,要讓王思政知道了他肯定要對仇怨這個詞保留自己的看法:那分明是小高王為了阻止自己誤入歧途,不得已而為之的做法。

  王思政這人自我催眠一向都可以的,拿捏得很死。

  高澄在王思政的邀請下與他一同巡視城防,駐守玉璧三年有余,王思政對城中每一片土地都了如指掌。

  他詳盡地為高澄介紹起了玉璧城的防御措施。

  高澄為華陰改名玉璧,但確實是第一次親至,這座城中發生過許多故事,也有許多傳奇人物。

  近一點的就有西魏老將王羆,他被高歡俘虜后,拒不投降,在司馬子如等人的挑唆下,被高歡所殺。

  高澄對這位耿直剛強,處事公平的老將軍一直心存敬意,就連司馬子如,在以口舌殺人,報當年華陰戰敗之恥后,卻又以自己的行徑為恥。

  司馬子如因留守洛陽,還特意請求高澄代他前往祭拜。

  巡視城防期間,聽著王思政提起每一段城墻在被宇文泰圍攻時的危急時刻。

  高澄卻并未置身其中,反而游離于外,想象王羆困守孤城,被高歡二十萬銳氣正盛的并州胡破取時的絕望。

  隨王思政巡視了城池,高澄親自攜帶了酒水往王羆墓前祭拜。

  “老將軍為政清廉,嫉惡如仇,是澄所仰慕的人物,奈何明珠暗投,只能在這與野草為伴。

  “上天讓將軍生在了關西,而非關東,否則澄定要與將軍把酒言歡,好好論一論這世上的公理正義。”

  高澄在王羆墳前,倒下一杯酒水,說罷,回頭朝斛律光感慨道:

  “當年我交代長猷(陳元康),讓他勸說父王取華陰為根基,明知道司馬子如、韓軌等人以華陰之敗為生平奇恥大辱,卻不曾與長猷提及王羆生死,縱使是司馬子如唆使父王下令殺死王羆,可元兇又何嘗不是我高子惠。”

  斛律光不知道為何高澄突然觸景傷情起來,他稍作思考回答道:

  “王羆若是求活乞降,縱使大將軍不說,相王亦會留他性命,此人雖冥頑不寧,卻也是個硬漢子,自己選擇以死殉道,與大將軍又有何干。”

  高澄微微頷首,他近來多愁善感,無非是戰前緊張而已,也算是老毛病了,真等兩軍對壘的時候,反而能夠恢復常態。

  ….這一次發動傾國之戰,就不允許失敗,這不只是關系到父子兩人的威望,更因為這場西征對財政的耗用。

  戰后無論勝敗,都有著巨大的虧空等待高澄填補。

  輸了自不用說,光是撫恤金就得讓高澄愁得直掉頭發。

  若是勝了,對于關西的重建,也會給財政加上極重的負擔。

  偏偏這也是高澄第一次參與這么大規模的戰斗之中,缺乏大兵團作戰經驗,由不得他不慎重。

  高歡大軍抵達玉璧的時候已經是十月二十三,天空落了一陣子的雪,氣候嚴寒。

  所幸高澄在出兵前極度重視后勤,甚至親自詢問民夫的冬衣預備情況,這才沒有造成大面積凍死的現象,不過每日里都要干活,凍傷不可避免。

  高歡來到玉璧,也沒有急著進城,而是繼高澄之后,也去祭拜了王羆。

  其實不只是高家父子,王思政受命鎮守玉璧,初至玉璧時,就當著全城百姓的面為王羆掃墓祭拜,以收玉璧人心。

  王羆公正無私、嫉惡如仇的性格讓他在權貴之間不討喜的同時,也注定能得到治下百姓的忠心擁護。

  高歡不只是祭拜,更是在墳前誦讀了一篇聲情并茂的祭文。

  當然,這是由高歡的幕僚魏收為他代筆,賀六渾可沒這文采,當然,他不學有術的好兒子高澄也沒這能耐。

  明明是他高歡下令殺的王羆,此時卻在墳前假惺惺的演戲,但奈何底層民眾就吃這一套。

  通過這場戲,高歡成功洗白,所有人都認為賢明的高王只是被如司馬子如這等小人蒙蔽,才誤殺了王羆。

  沒看高王誦念祭文時還兩眼含淚么,可見高王對此事有多悔恨。

  說到底還是華州百姓與高家人接觸少了,太過單純,晉陽、洛陽兩座城,隨意打聽打聽,這年頭誰還會把高家父子的眼淚當真,不過都是配合他們演戲罷了。

  不過主君是個戲精,總好過暴虐不仁不是么,誰還沒點小愛好。

  無論是拉攏下屬,還是閨房情趣,也礙不著平民們的事,反倒為他們新增了許多茶余飯后的談資,豐富人民群眾日益旺盛的精神需求。

  祭拜過王羆,隨著高歡軍令傳達,除先前已經入駐的高澄所部,及隨他先行的十萬民夫以外,其余八十萬軍民也陸續在王思政建造的臨時營寨落腳。

  而此時由南梁武陵王、益州刺史蕭紀與副將蘭欽統率的五萬蜀兵也終于穿越了子午道。

  昔年魏延請命領騎兵走子午谷,十日內奔襲長安,當然勝敗難以分說,畢竟這只是一個設想而已。

  但入關助戰的五萬蜀兵確實是由子午道來到了長安城下,由宇文泰派最看重的侄兒宇文護以及外甥尉遲迥前來迎接。

  雙方如今是唇齒相依的盟友,也能稱得上是互信互敬,一番交談后,蕭紀已經在內心感慨北方多才俊,宇文護也驚訝于被北方士民編排已久的南梁皇室,卻有如此人物。

  ….與宇文護一同迎接的尉遲迥,反倒對蜀地的山川地理,人物習俗更感興趣。

  如今蕭衍年邁,蕭紀以王爵坐控蜀地,萬一皇位更迭,新皇是否還會信任自己這個兄弟,將蜀地交付與他。

  尉遲迥可是知道蕭紀與一眾兄弟關系都不和睦。

  在西魏東出路線被堵死的情況下,況且迎面就是東魏都城洛陽,據說洛陽有傳言稱‘大將軍守國門,天子死社稷。’

  若想沖破關東封鎖,難度可想而知。

  吐谷渾坐落在青海湖,對于以農耕為主的西魏來說,多少有點雞肋的意思,北方又是柔然。

  在東道不暢的情況下,圖謀蜀地似乎就是西魏崛起的唯一希望。

  當然,這一切都要等這一戰打完再說,若是能趁勝攻入河南,那最好不過,畢竟蕭衍已經做到這般地步,自家再去圖謀他的蜀地,著實說不過去。

  作為原時空里最先贊成宇文泰奪取巴蜀計劃,并親自領兵南下占據蜀地之人,尉遲迥產生這樣的想法不足為奇。

  宇文護并沒有多做寒暄,立即領著蕭紀等人往霸上與宇文泰匯合。

  雙方在霸上合兵當日,宇文泰就廣設酒宴,宴請南梁諸將,與他們拉攏感情,希望能同心協力共御高賊。

  大家有著共同的敵人,彼此利益一致,都是為了阻止高氏一統北方,故而兩幫人相談甚歡,酒席上言笑晏晏。

  酒宴過后,宇文泰并未立即揮師渡渭水北上。

  一來是他打算誘敵深入,對方走得越遠,補給線也被拉得越長,也更有戰勝的機會。

  二來則是蜀兵跋山涉水來到霸上,急需修整。

  如今東魏西征大軍屯駐玉璧不見動靜,也是同樣的道理。

  自十月初三出晉陽以來,一連行軍半月有余,士卒早已是疲憊不堪,不將精氣神養足了,哪敢就帶著一群疲敝之士上陣搏殺,那不成了送人頭了么。

  這等兵家大忌,高歡可不會犯,相較于上一場西征,如今的他確實謹慎了許多。

  畢竟一場西征大敗,讓他落下頭疾病根,并白了頭發,若再來一場大敗,只怕命都要丟在這件事上。

  正當兩方在玉璧與霸上兩地蓄勢待發的時候。

  塞北,柔然王庭。

  阿那瓌也終于得到了東魏出兵的具體消息,為此他立即下達動員令,征得兵馬二三十萬。

  不過他并不打算插手兩位親家之間的紛爭,而是要盡起傾國之兵,攻滅高車,一統塞北草原。

  也不能說是兩位親家,長安傳來消息,嫁給西魏天子元寶炬,年僅十五歲的長女因難產而死,據說死前見到了種種靈異現象。

  例如看見了被元寶炬賜死的前任皇后乙弗氏的鬼魂。

  阿那瓌不信值此關鍵時刻,宇文泰、元寶炬等人敢害了自己女兒的性命,但凡有點理智,也不會犯下這等禍事,否則一旦柔然與東魏聯合出兵,宇文泰等人拿什么抵達。

  ….因此,他也相信了十五歲的女兒難產而死的這一說法,有長女的例子擺在這,阿那瓌也開始考慮傳信禿突佳,讓他暫時無需急著逼迫蠕蠕公主與高澄生育,以免重蹈長女難產而死的覆轍。

  華夏大地在公元540年的末尾,一改過去三年的和平,各地都將掀起大戰,就連漠北也不例外。

  而此時的高車貴族卻還沉浸在酒水歌舞之間,安于享樂,殊不知阿那瓌已經決心洗刷高車這個曾經的小跟班,帶給自己的屈辱。

  禿突佳是知道兄長阿那瓌具體計劃的,這些時日他時常向北眺望,作為郁久閭氏的一員,他也希望自己能夠親自加入這場復仇大戰。

  可看著時常出現在自己面前,年僅十歲的小侄女蠕蠕公主,最終也都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高澄整合徐州、東徐州、北徐州三州之地,將它們合并為徐州,曾經犯下嚴重錯誤,卻被高歡原諒,深受感動地高岳被堂侄高澄任命為徐州刺史,坐鎮東南。

  每每想起高歡重回晉陽時,頂著滿頭白發來見自己的憔悴模樣,高岳便總是懊惱自己當初不能堅定立場。

  堂兄的恩情,這一輩子只能拼上這條命去還了。

  隨著二十三萬余戰兵西征,關東之地不可避免的出現空虛,幸有與柔然交好,故而能夠征發河北與濟州十萬大軍南下駐守,以策周全,否則真要面臨兵力捉襟見肘的情況。

  隨著大軍入關,南梁也開始在邊境增派人手,這給了高岳極大的壓力。

  豫州刺史堯雄、荊州刺史侯景都要面對這份壓力,所幸三人都堪稱一時名將,雖壓力巨大,但在有婁昭、段韶所領的十萬大軍為后盾的情況下,倒也不缺信心。

  其中,以侯景面臨的壓力最小。

  侯景也是先苦后甜,這么多年坐鎮襄陽,直面陳慶之。

  陳慶之去年過世,江陵軍心為之動搖,畢竟也是坐鎮近十年,不管是誰來接替,都難以達到陳慶之的威信與才能。

  而這也是他在王偉的勸說下,放棄與南梁合謀的想法,最重要的原因。

  本就是處在難以抉擇的境地,突然聽說南梁少數幾個能看得上演的將帥之一,陳慶之病逝,也使侯景決定繼續給高氏做忠臣。

  如今的北方武人,大體對南方軍將含有一份蔑視,畢竟這群鮮卑化的六鎮各族胡人連自己內部的漢軍都不大瞧得上眼,更何況是南人。

  若非有高敖曹撐著漢軍顏面,還不知要被他們怎么欺凌。

  不過這一時空有高澄大肆招募漢軍將士,不止京畿軍中漢軍占據半數以上,兩萬鹽兵更是全員漢人。

  俗話說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這一個道理放在軍隊與國家的民族屬性問題上同樣適用。

  軍隊即是經濟基礎,哪一族占據了軍隊中的大多數,其所屬的民族文化,也將決定國家民族屬性這一上層建筑。

  高澄雖然做出了許多的努力,但歸于他治下的只有河南、河北。

  如今東魏名義上是一個國家,其在洛陽與晉陽軍政二元制下,是屬于割裂狀態。

  可以說奉行洛陽政令的河南、河北屬于漢化國家,而奉行晉陽政令的河東以及北疆六州,則是徹頭徹尾的鮮卑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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