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重生北魏末年 > 第四百四十章 分崩離析(3000)
  再說南朝,蕭繹在潯陽稱帝,蕭綱無力征討,使得二梁并立,如此情況落在蕭紀眼中,這位武陵王也難免動心。

  蕭紀若無意帝位,原時空中也不會東出爭霸,被宇文泰襲占了蜀地。

  此番陳霸先由荊南回師,帶來大量人口、物資,更是助長了蕭紀的野心。

  只不過蕭紀名為嶺南之主,但是實權都在陳霸先的手中,軍中無論漢、俚盡皆聽命于他,自己若想登臨帝位,必須要取得陳霸先的支持。

  十二月初三,蕭紀再往陳霸先軍營拜訪。

  二人一進營帳,蕭紀便假作憂愁道:

  “天無二日,一國何有二君,國家一朝崩壞,紀每每思之,食不下咽。”

  陳霸先何等人物,一眼就看穿了蕭紀的心思,不過他也受夠了被建康朝廷桎梏。

  “國家興衰,皆系于上,若得明主治世,振奮以圖強,雖北人弓馬之盛,亦無所懼;若庸主當政,宵小充斥朝堂,雖有百萬之眾,亦難挽頹勢。”

  陳霸先之言讓蕭紀心頭振奮,他順勢問道:

  “孤之三兄,正位東宮二十年,如今貴為天子,其人章,博學多識,可為明主?”

  陳霸先卻搖頭道:

  “建康天子若生在尋常人家,當為一代文宗,但為君者,不在文章詞賦,而在籌謀軍政大事,建康天子先敗于二王,又屈膝于江北,已成齊人傀儡,何謂明主!”

  蕭紀強忍心中喜意,又問道:

  “孤之七兄湘東王繹,麾下兵精將廣,于潯陽另立中央,而朝野噤聲,其威勢如此,可為明主?”

  陳霸先又否定道:

  “湘東王繹刻薄寡恩,猜疑甚于齊主,我聽聞其起兵之處,麾下大將王僧辯恐使齊人得利,加以勸阻,卻遭其懷疑心向建康,拔刀擊之,如此性情,怎為明主!”

  蕭紀又問道:

  “莫非陳將軍所言明主是孤之六兄邵陵王綸?”

  聞言,陳霸先失聲發笑:

  “我聽聞邵陵王常懷弒父殺兄之心,此等不忠不孝之徒若為明主,豈不惹天下人恥笑!”

  蕭紀嘆息道:

  “孤之三位兄長,皆非明主,如此我蕭家社稷,只怕必將為高賊所并,不能久矣。”

  陳霸先卻一改此前的矜持,熱切道:

  “大王歷數先皇三子,卻獨獨漏了自身,大王受命蜀地之時,政通人和,能得僚人傾心;主政嶺南之際,知人善用,又使俚人歸附,如今嶺南百姓殷實,兵精糧足,皆大王之功也,欲存大梁社稷,非大王,無人能當此任!”

  “這、這、這如何使得。”

  蕭紀故作推辭道。

  陳霸先卻當即命人傳喚諸將,待眾將齊至,陳霸先高聲道:

  “北人亡我之心不死,如今正值國家為難之際,天子媚賊,諸王爭利,唯武陵王(蕭紀)心存振作。

  “處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陳某有匡扶社稷之志,愿奉武陵王為君,助他重整江山,諸君與我一心者,請袒右臂!”

  ….話聲剛落,帥帳眾將紛紛袒露右臂,齊聲附和。

  蕭紀見狀又喜又憂,喜的是自己得陳霸先擁護,稱帝之路再無阻礙,憂的是陳霸先威望如此之高,也讓他深感不安。

  但無所謂,先把君臣名分定下來,如今正值四海紛亂,正值用人之際,且忍耐著些,待將來再行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之事。

  蕭紀如愿離開,準備與他的親信商議登基大典去了。

  其余諸將也紛紛退出,只留了侯安都與陳霸先的侄兒陳蒨。

  “叔父本可自立,為何還要奉武陵王為主!”

  年輕氣盛的陳蒨憤憤不平道。

  陳霸先與侯安都相視而笑,在陳蒨不解的目光中,為他解釋道:

  “蒨兒有所不知,雖說如今蕭氏失德,兄弟相殘,但若我等在廣州自立,或會使北方三蕭以此為借口,摒棄前嫌,齊心攻我,況且我等根基尚淺,行事不能急切。”

  蕭紀稱帝,那是他們蕭家人自己的內部矛盾,若是陳霸先自立,則有可能激起蕭氏群起而攻,這也是陳霸先決定擁立蕭紀的原因。

  陳蒨若有所悟。

  十二月十二日,僅僅經過九天的籌備,蕭紀正式在廣州番禺縣即皇帝位,建立朝廷,大封文武百官,拜陳霸先為大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等職,嶺南各地,包括交州等后世北越地區,紛紛響應。

  消息傳到建康,蕭綱盛怒難當。

  潯陽一個偽帝都沒能力剿滅,蕭紀又在嶺南另立中央,二梁并立,專眼就成了三梁鼎立,說不定要不了多久,荊南的蕭綸也會有所行動,那可不是一個安生的主。

  果然,蕭紀稱帝不久,蕭綸也照貓畫虎,在湘州州治長沙稱帝,設立百官。

  江南的局勢變化,看得高澄直呼過癮。

  昭德五年元日,出城往邙山祭拜賀六渾的小高王還不忘把這事告知父親,同時感慨賀六渾無福瞧見瑤光寺如今的風景。

  就小高王這孝順勁,時不時要告祭亡父,怎么可能真把賀六渾葬在玉璧城下,來來往往多麻煩。

  高澄干脆以建康蕭綱為東梁,潯陽蕭繹為西梁,長沙蕭綸為北梁,番禺蕭紀為南梁,以區分這南朝四梁。

  在北齊礙于盟約,暫時不能吞并江南的當口,沒有了外敵威脅,這蕭梁果然分崩離析。

  齊主高澄拜祭賀六渾,說的大多是喜事。

  而建康城外,蕭綱拜祭蕭衍,則是真真切切的哭廟。

  要說蕭綱對蕭衍沒有埋怨,那都是自欺欺人,蕭衍只顧自己,給他留下一副爛攤子,幾個兄弟各鎮一方,俱是強藩,為今日國家分裂埋下禍根。

  蕭綱在蕭衍廟中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著自己的艱辛,他也不想對高澄卑躬屈膝,按輩分,蕭綱還是老丈人呢。

  ….但形勢比人強,若不曲意侍奉,三萬齊軍分別在東梁京畿地區,自己這天子之位根本就坐不安穩,可誰又能諒解自己的難處。

  如今江南人人都唾棄他為兒皇帝,早知道當上天子是這般局面等著他,蕭綱恨不得蕭衍復生,自己再當二十年太子也好過這般窩囊。

  蕭綱哭廟的時候,東梁大將吳明徹也面臨著艱難的抉擇。

  吳明徹到今天也忘不了數月前自己被喚出城,與北齊天子的一次秘密會面。

  北齊天子是個很和善的人,他見面第一句話就給吳明徹留下了深刻印象:

  ‘無需在意那些俗禮,我知道你們江南之人大多稱我為高賊、北虜、鮮卑兒,我重新與你介紹下,我姓高,名澄,字子惠,出身渤海高氏,亡父雖與北鎮鮮卑為伍,但確實是個漢人。’

  北齊天子很在意自己的漢人身份,這是吳明徹過往不曾接觸到的事情。

  當吳明徹還震驚在自己被高澄秘密接見的時候,高澄又問了他一個問題: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自前晉永嘉之亂以來,華夏分裂二百四十年,期間南北對峙,戰亂不休,固然有許多人物彪炳史冊,但黎民久經戰亂之苦,卻無人問津。

  ‘我聽聞吳將軍曾破家救助鄰里,想來也有一份仁心,不知愿意與我這個北地漢兒一起終結這個亂世,讓南北之民合為一家,再不受兵災之苦。’

  吳明徹一時心亂如麻,而那位北齊天子卻寬和笑道:

  ‘時間有的是,吳將軍無需著急答復。’

  這段時間以來,吳明徹終日心神不寧,以他的智慧,當然知道順勢在暗中投靠北齊,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宗族,都有莫大的好處,畢竟有識之士都清楚,蕭梁此前屢戰屢敗,先后丟失淮南、江漢,如今四分五裂,更難以與高齊爭鋒。

  但就是拐不過心里那道彎,正如高澄所言,南北分立二百四十年,許多事情已經習慣了,比如仇視北方蠻夷政權,哪怕高澄強調自己的漢人身份,也讓吳明徹一時難以適從。

  只是變故就發生在昭德五年的元日,傍晚吳明徹回到府中,收到了一封密信。

  信中是高澄對他的元日慰問,并附上一首漢魏時期的樂府詩:

  “十五從軍征,八十始得歸。

  道逢鄉里人:‘家中有阿誰?’

  ‘遙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從狗竇入,雉從梁上飛。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春谷持作飰,采葵持作羹。

  羹飯一時熟,不知貽阿誰。

  出門東向看,淚落沾我衣。”

  詩后還有高澄的感慨:

  ‘此詩雖是漢魏舊作,可又何嘗不是過往二百四十年,無數戍卒的真實寫真,亡父出身貧苦,若非因緣際會,澄亦不過是其中一人,遂有終結亂世之志,合同南北之心,使百姓不受征召之辛苦,使黎庶得享團聚之歡顏,二百多年的亂世,該結束了!’

  吳明徹當然知道這封信不可能是從洛陽發出,應該是高澄離開江南時,留給了段韶,讓他在元日里送給自己。

  可這份心意,吳明徹著實感受到了。

  看罷全信,早已屏退奴婢的吳明徹對信使誠摯道:

  “煩請轉告陛下,明徹承蒙厚愛,感激涕零,愿為犬馬,以侍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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