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的設想，種種的現象結合，促使了這次看似偶遇的偶遇。
在福金她們眼里，這就是一場偶遇，在宗澤和李綱的眼里，這是一場故意的偶遇。
宗澤認女的臨時起意，是想著加深一層關系，按照李綱的設想，是私下和蔡鞗交為朋友，告知他，自己就是上官婧兒口中的‘那個人’。
原本都進行的好好的，雖然宗澤是存在突然的話術，不給予他們反應的時間，但是沒想到蔡鞗居然及時打斷了這件事。
蔡鞗是不知道，只是心里覺得李綱給了自己不好的印象，搶小孩子的兔子花燈，加上這兩個老頭在這看人家的家眷等，所以才打斷了這件事。
但是這個突然的打斷，正和宗澤的用意是一樣的，不給人反應時間。
雖然蔡鞗是無意的。
香君已經開始行禮了，蔡鞗再打斷，而且還在盯著宗澤和李綱，這怎么看都像是蔡鞗在故意的作為，是想從他們臉上看出點什么來。
宗澤悄然瞇了一下眼睛，李綱抬手輕撫了一下自己的胡須，心里同時對蔡鞗打上了一個標簽。
這小子，不簡單，他的心機很深，看事很透徹。
宗澤呵呵笑了起來，決定開始引誘蔡鞗。意圖已經被他看了出來，那么剩下只能明說了，若是再玩什么手段，可能以后就不會再有什么交集了。
但是一個老者長輩，還是一位老大人，雖然稱呼蔡鞗是小友，但是話術的表達還是必要的。而且還是那種官場上的表達方式。
隱晦，模糊不清的話語，讓人去猜想。
“小友，難道你認為老夫不配做她的義父？”
一句反問，把所有的問題又都拋給了蔡鞗，讓他去想辦法來說明這件事情，也好找到薄弱點來擊破。
“不不不。”蔡鞗連連擺手，搖頭說道：“你當然能做她的義父了。只是我不明白，您怎么突然提出了這個問題？”
蔡鞗是真的不明白啊，他沒有福金和楚楚想的那么多。
蔡鞗的回答，讓人很意外。
面對宗澤的提問，蔡鞗應該說明理由的，但他也是在反問。而這一句蔡鞗真是不明白的反問，卻是又在無形中把球踢還給了宗澤。
這讓宗澤和李綱的心里大為震驚，這小子，怎么和自己這些老家伙一樣的老奸巨猾。
在福金等人的眼里，滿是好奇，怎么自己的夫君這般鎮定？演的真好，一點破綻也沒有。
瞬間，原本因為今天蔡鞗強迫福金和楚楚訓練的不滿心情，換上了無比的崇拜。
夫君真厲害！
夫君真偉大！
夫君真會裝！
宗澤哈哈笑了起來，又是反問：“小友是哪里不明白，說與老夫聽聽，老夫也好為你解答。”
話術的高手，不去討論正常的問題，而是在進行一場博弈。
當然了，這只是官場上的一種話術博弈，不言明，不先表達，將話語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這種情況下，誰先開口談論真正的問題，就可能是誰存在著漏洞。
蔡鞗蹙眉思索，這老頭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認香君為義女，是想干什么？
蔡鞗道：“我想知道，您為什么要認香君為義女？”
極限的拉扯，蔡鞗的不明白，在無形中居然對上了宗澤的心機，也讓他誤以為蔡鞗也是有著很深的心機。
宗澤忽然收起了要表明自己想法的舉動，香君是棋子，而蔡鞗是棋手，對弈的是棋手，不是棋子。
棋子可以用，但是棋手的態度很關鍵。
宗澤心里升起了一種考量的心態，之前的事情只是聽說，而老友的聽說又是從上官的嘴里來的。
上官是喜歡他的，否則上次燈會的時候，老友沒必要親自去試探。
宗澤又是瞇了一下眼睛：“老夫不是說了嗎？因為她的父親曾經是我的部下。今日見到她，我心里對于當年的事情有所愧疚，所以才提出這個想法。”
宗澤的眼睛比較小，是常態瞇著的，所以他瞇眼的動作全然看不出。
別看這些小動作，就算是表情控制再好的人，也會有時候做出一些下意識的小動作。
蔡鞗不假思索道：“愧疚？香君父親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按理說香君是我的女人，他的父親也是我的岳丈，當年的事情雖然朝堂之上是早就有了定論，但是我想問問您二位，從情理上，還有當時的情況來說，我這個岳丈做的對不對？”
蔡鞗把問題給扯到了這上面去了，居然給宗澤和李綱挖了一個巨大的坑。
對于香君一家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且是早有定論的事情了。那么這件事，宗澤若是說不對，那他就是無情的，現在無法面對香君，也就不存在著愧疚二字。
若是他說無錯，那就是在反駁朝廷的定論。
無論怎么樣，都是不好回答的一個問題。
宗澤一下子難為了起來，蔡鞗一下子給他出了一個很難選擇的問題，而且這個問題還是直接問出來的。
要不是心里對蔡鞗的設想有想法，那么這個問題很好回答。傷了一個不重要女人的心，對他根本就沒有什么心理上的負擔，畢竟這不是他做的決定。
看到好友在那為難了起來，李綱呵呵一笑，插嘴了。
這小子，厲害啊，居然把老友說的啞口無言了。宗澤是個直爽的人，帶兵多年，講究的就是爽快。李綱不同啊，他雖然也是直性子，但畢竟是混在朝堂之上，和那幫子打嘴炮的人待在一起，怎么也是會玩手段和心機的。
李綱道：“小友，你這問題算是私下談論，還是作為正式的討論？”
蔡鞗扭頭看了一下周圍，又指了一下桌子：“菜都齊了。”
到了現在，蔡鞗也明白了其中的事情，而且又是李綱開的口，蔡鞗心里看人下菜碟的打起了啞謎。
李綱哈哈一笑，抬手點了點蔡鞗：“你這小友，真是不爽利。既然你問了，且我們還是以老友小友稱呼，就權當是私下好友之間說說吧。當年之事，從情理和為百姓考慮，是做對了。但是從朝廷的命令上來說，卻是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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