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琪玉看著她激動的模樣，心里冷笑。卻是一臉關切地問道：“可出了氣了？”
攬雪拼命點頭，“謝謝何婕妤。”
何琪玉沖著那幾個挨打的宮女罵道：“還不快滾！以后記得長點記性，竟敢欺負我云臺殿的人！”
眾人哭著跑了。
何琪玉又對攬雪說道：“你倒不用謝我，我不過是見不慣這些人的嘴臉。你也別怪何才人，她不替你出頭，也是有原因的。”
攬雪愣了一下，問道：“還請婕妤明示。”
何琪玉皺眉，為難地說道：“其實我也不是要說你家才人的壞話。你也知我與她是姐妹，只不過她是庶出，在府中一向不受父母親看重，時間長了，難免養成了膽小怕事的性子。”
綠枝在一旁插話，“可是何才人平日做事，可不像膽小怕事的。”
何琪玉喝斥道：“要你來多嘴？！”
綠枝不服氣地小聲道：“奴婢也沒說謊。”
攬雪的臉色越發難看，心里像油煎一樣，她不明白何若水為什么就任由她被人欺負不伸援手，反倒是一直敵對的何琪玉來為她出頭？
平時說得再好都是假的，關鍵時候才能看到人心啊！
何琪玉見她這樣，語氣帶上幾分怒意，說道：“我也是想不明白！何才人自己從小像個奴才般長大，怎么如今當了主子，就忘了做奴才的苦？不管奴才的死活？”
攬雪聽她這么說，又委屈又感激，對何若水的怨恨就越來越大。
她和冬月都一樣伺候何若水，可她明顯就對冬月更好。就因為冬月是她從家里帶出來的？可自己難道不比冬月更忠心嗎？
遇襲那日，自己不顧性命攔著那賊人，險些被打死！不就是為了讓她何若水逃跑嗎？結果自己被打得多少天下不了床，冬月不過是去大明宮報了個信，功勞竟比她還大！
攬雪想起前塵往事，一樁樁一件件，竟是越想越寒心。
罷了，你何才人不管我，我也不必再跟著你了。
一咬牙，撲通一聲跪倒，對著何琪玉說道：“攬雪情愿從此跟著婕妤，請婕妤收留！”
何琪玉暗喜，籌劃了這么久，目的總算達到了。
她終于成功地策反了何若水的心腹——攬雪。
她極力忍著內心的得意，故作為難地挑眉：“你快起來！這是做什么呢？你到底是何才人的人，若是來跟著我，不是教我為難嗎？”
攬雪急了，“何婕妤，奴婢是真心想跟著您的！還請您收下奴婢吧！”
何琪玉搖頭，“還是不成，你先回去吧。我總不能搶何才人的人吧？”
綠枝也上前勸道：“攬雪，你先起來，有話咱們以后慢慢說。婕妤說得沒錯，眼下你是何才人的人，突然要來跟著婕妤，知道的，是你念著婕妤的好，不知道的，還以為婕妤在跟才人搶人呢！到時讓婕妤怎么做人呢！”
攬雪聽她這么說，也是啞口無言。只得起身。
綠枝關心地嘆了口氣：“聽我說，你先回去，這濕衣裳穿在身上可不好，要是真弄出病來，可就麻煩了。斗篷你先穿回去，可別讓冷風吹了。”
攬雪感動得連連點頭，辭別了她們就回了云臺殿。
她心里憋著氣，竟也沒去慈寧宮告知一聲，進了殿門，見何若水還沒回來，便悄悄把斗篷給了何琪玉那邊的小宮女。自己去熬了姜湯喝了，捂著被子發汗。
何若水回來后，攬雪還在床上躺著，只說自己受了風寒，頭疼，要告假。
何若水想著她這幾天受了委屈，也沒多問，還囑咐她好生歇息。
攬雪如今看何若水做什么都虛偽，臉上做出一副虛弱模樣道了謝。
第二天一早，皇后宮中請安會。
昨天慈寧宮的湖邊上鬧這么一出，宮里的人自然也都知道了。
趙美人一向最喜歡八卦，便問何琪玉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琪玉輕描淡寫地說道：“也沒什么，不過是幾個粗使宮女仗勢欺人，正巧讓我遇見，看不過眼，便出手教訓她們幾下。”
李修容不冷不熱地扯了扯嘴角：“何婕妤什么時候這么有正義感了？況且是何才人的丫頭受了氣，倒要你來出頭了？”
何琪玉自從投靠了安德妃，也是越來越有底氣了，便不客氣地回道：“我不過是路見不平罷了。況且何才人當時不在，那湖水冰涼的，我若不管，那丫頭再泡一會該出事了。”
安德妃見自己人懟上了，忙制止了她們，問何若水是怎么回事。
何若水此時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也有些心驚。
攬雪竟一個字也沒說，顯然是對她心懷不滿，心生芥蒂了。
她不相信何琪玉會那么好心，出手幫攬雪，必然是有她的目的。
見安德妃問她，想了想答道：“此事嬪妾確實不知，想來這丫頭也是怕我心煩才沒說的吧。謝謝何婕妤相助。”
皇后見狀說道：“這個丫頭原有些輕狂，何才人也教訓過她了，不想這事竟傳得滿后宮都知道了。宮女犯了錯，自有主子嬤嬤尚宮們處罰，哪里輪得到她們來群毆？活該挨打！何婕妤教訓得是，讓這她們長長記性也好。”
何琪玉又得了皇后的肯定，更是左顧右盼，洋洋得意。
待眾人散了出來，貞順儀有些擔心地問何若水，“攬雪當真沒把這件事告訴你？”
何若水點頭，“是的，想來她已經不信任我，對我心存不滿了。這還是其次，何琪玉哪來的好心替她出頭？這丫頭真是糊涂。”
“早些時候我讓你把這丫頭打發了，如今這樣，怕是有隱患。萬一她覺得何琪玉是好的，那……”
何若水搖搖頭，“由著她去吧，我自認為沒有對不起她的地方，她要怎么想也由她。”
回了云臺殿，竟也只字不提，全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攬雪之后出門辦事，也有遇到故意刁難，諷刺挖苦的，可巧綠枝基本都會出現，報上何琪玉的名號給她撐腰，攬雪心中更是感激不盡。
可她不知道的是，過后綠枝或親自出面，或打發小宮女去給人授意，接著找攬雪的晦氣。
找的麻煩越多，附贈小禮品越多。
一時間宮女們竟把嘲諷責罵攬雪當成一項業務來做了。
攬雪成了眾矢之的，一時間四面楚歌，偏偏還被蒙在鼓里。
這些日子出個門都戰戰兢兢的，好在每次都會及時出現來給她解圍。
何若水卻是充耳不聞，毫不關心。
攬雪心里對何琪玉、綠枝的感激越深，對何若水的不滿也就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