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不是為難臣妾嗎？皇上，您還不知道嗎？先前您與臣妾談詩論詞時，臣妾就選不出來哪首詞更好，更何況選封號這樣子的事，臣妾，豈不是全都要堆到自己名號前面了？”
何若水笑盈盈的說著這些話，仿佛是自己真的不知道該選什么似的。
趙延睿哈哈笑了兩聲，隨后大手一揮，手指直接指向了坐在下面的何大人說道：“何大人真是教了一個好女兒。”
說著又說道：“既然當女兒的選不出來，那不如由做父親的替女兒選一個封號。”
他一邊說，還一邊笑瞇瞇的轉頭看向了何若水，這個表情卻讓她心里面驚出了一層冷汗。
這究竟是試探他們家的忠誠，還是只是想要敲打一下？可無論是哪種情況之下，現在對他們來說都是不利的。
何若水想了想之后，朝著自己的母親使了個眼色，何夫人立刻明白了自己女兒的意思，可是也只能先笑著不說話。
“皇上如此謬贊，實在是讓臣愧不敢當，陳乃一介武夫，全仗著若水的母親教導，這詩詞，臣實在是無能為力，早聽聞皇上文武俱全，不知臣能否懇求皇上親自為何嬪娘娘賜封號？”
何大人走到今日，倒也不是傻子，眼下這個狀況，再加上看到了自己女兒和自己夫人時的眼色，就明白了，現在不能亂說話。
至少是不能親自去選一個封號。臣子為娘娘選封號，這是何等的大不敬？
趙延睿眼神有些探究，許久之后才哈哈笑了一聲，“今日恰逢冬至，如此好的日子，那朕也就親自為若水選個封號。”
說完這句話，好似真的在為她思考要選什么封號似的，認真打量著她。
“青春受謝，白日昭只。”趙延睿緩緩說著，“燦若春華，皎若明月，若水，朕便賜你昭字為封號。”
眾人聞聲，都是一驚。
何若水自己也有一些愣住了。
昭字多用于帝王謚號，或者說是親王封號，鮮少用在嬪妃身上，就算是用在嬪妃身上，多數也只是用在皇后身上。
以她比作太陽，說她若驕陽般燦爛光明，實屬是叫她不知如何受得。
“昭嬪，可是高興的忘了謝恩了？”趙延睿帶著笑意看著何若水，讓她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
她總覺得皇上好像并不是有意試探，反而是……
真想要把這個封號賜給她
何若水聞言起身，端端正正的跪在皇帝面前行了個大禮，朗聲道謝：“臣妾謝皇上親賜封號。”
所有人包括是何若水自己，其實都被今天的事情嚇了一跳，此間表情最不好看的可能就是莊嬪。
莊嬪先前還能靠著自己有封號壓何若水一頭，而如今，何若水的封號卻是皇帝親賜，這就算是想壓一頭也壓不過去。
何若水被皇帝親自扶了起來，并且扶著坐在了位子上，“昭嬪。”
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輕叫了一聲，但什么話都沒有說，又撤回了自己的動作，轉而坐了回去。
何若水強裝鎮定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抬眸看了一眼皇帝，眼神含嬌帶怯，心里面卻是在不斷揣測皇帝到底是在想什么。
何大人對此也是震驚不已，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女兒竟然能讓皇帝如此對待。
他戰戰兢兢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去，一口一口酒的壓著心里的震驚，隨后撇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依然淡定的何夫人有些疑惑，自己先前是不是看錯了人？
明明最不起眼的母女兩個，被他丟在府中小院里面不聞不問許久，怎么突然一朝進宮，就有這么大的變化？
何若水的母親也就罷了，卻是通些書墨，有些眼界心機，也算是書中自有黃金屋，可是這何若水……
他趁放下酒杯的動作又抬起眼來，看了看端坐在皇帝側坐的何若水，儀態姿容竟然全然不像府中那般不惹人注意，此時此刻倒確實配得上娘娘二字。
雖不過是略施粉墨，但肖像她母親的那張嬌美容顏，此刻已經完全長開，漂亮的一雙桃花眼中，似氤氳著霧氣，水光粼粼的叫人看了，忍不住心里生憐。
如今更是不靠他的助力，就坐上了一宮主位嬪位上，更有皇帝金口玉言親賜封號昭。
這換到后宮哪一個得寵的妃嬪身上，都算是少見的。
這其中，自然得拋開丞相之女不算，畢竟丞相的身份是許多人無法企及的高度，自然女兒更加受寵一些，也是無可厚非。
不過就算是丞相之女，也只不過是普普通通賜了個莊字，作為封號，取自大約是端莊之意。
可是昭卻不同。
將妃嬪比作太陽，這可真的是少見的很。
冬至家宴雖然有這么一個插曲，可是插曲過后卻并沒有再發生什么特別的事情，直到家宴結束，不出意外的皇帝帶著何若水便走了。
何若水直接被皇帝帶上了自己乘坐的轎輦，她只覺得自己坐在轎攆上，那是如坐針氈。
本來一晚上被各方的目光一直盯著，就沒有吃好，現在皇帝這目光灼灼的，更是讓她有些坐不住了。
“今夜你可高興？”趙延睿十分突兀的這么問了一句，反而是讓何若水有些意外。
她猶豫了一下，鄭重的點了點頭，“臣妾十分高興，皇上在眾人面前與臣妾如此多的寵愛，可是臣妾心中卻又驚怕。”
何若水低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像一把小刷子似的，輕輕的刷著他的心頭。
“臣妾所得的一切，全仰仗于皇上疼愛，可若是皇上不疼愛臣妾了，那臣妾今日所得的一切，來日，這便是臣妾的禍端。”
她聲音軟軟，弱弱的聽著十分讓人疼惜。
“那，你是希望朕收回今日所說的一切嗎？”
趙延睿輕聲開口，完全聽不出來任何的喜怒。
何若水聽到這句話之后，卻突然抓住了皇帝的袖子，抬起頭來，盯著皇帝的眼睛，“不是。”
她似乎是猶豫了很久才下定了決心，十分認真說道：“臣妾請皇上當臣妾的靠山，臣妾只當皇上是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