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水點了點頭，“確實是有些話我應該告訴你的，等咱們兩個回去之后，我慢慢說給你聽。”
她一邊說一邊朝外走。
莊貴嬪如果是真的知道，她親自去給了何琪玉一杯毒酒，那么按照她的手段，何家之后一定會被彈劾。
她當時為什么不怕何琪玉說這件事呢？也只是因為何琪玉要死了，死人的嘴巴，是最嚴實的。
可是活人不一樣。
莊貴嬪這樣的活人，就更加不一樣了。
她感覺得到，她們兩個現在只要能抓得住對方的錯誤，那就一定會給予致命一擊，不會讓對方再有翻身的機會。
何若水已經在她身上吃過很多虧了，所以這一次還沒有警惕，怨不得太后會有些不高興她低下的警惕性。
她自己也有一些懊惱。
果然，不論是仇恨還是什么，總會有一些能蒙蔽住雙眼的事情出現。
何若水其實一直在想，她能很清楚明白的看到，莊貴嬪對皇帝是真愛，也知道這將會是她的軟肋，可是卻不知道要如何利用。
她一邊做一邊思索著，忽然之間想到了辦法。
莊貴嬪一直以來，致力于想要將她背后的何家扳倒，可是一直都沒有能做得到，她同樣的，其實也可以將莊貴嬪身后的寧家扳倒。
她這樣一來也就沒有了后盾，若是想要打壓，也會更容易一些。
何若水其實還是比較頭疼莊貴嬪與尹芷惜如出一轍的樣貌的，尤其經過這么多年來的培養，莊貴嬪就是一個翻版的尹芷惜。
她知道皇帝不會真的愛上莊貴嬪，可是就憑著莊貴嬪這得天獨厚的先天條件以及后天的培養，皇帝就算是真的不喜歡了，也不會舍得厭棄掉的。
讓莊貴嬪在皇帝心里崩塌，才是最重要的。
或許，只要皇帝真的棄了莊貴嬪，她自己就會受不了。
“娘娘，究竟是有什么事情是奴婢不知道的呢？”
才剛剛一進了屋子里面，冬月就忍不住立刻詢問道，她拉著人坐到了椅子旁邊，眼神很是真誠。
何若水思索了一下之后，回答道：“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我慢慢講給你聽。”
她看了看此時，外面又開始落雪，把自己前世的事情說成是一場夢，講給了冬月聽。
“最后我不知道娘怎么樣了，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我記得我當時應該也算是奄奄一息了，或者說都不像一個人樣，凄慘的死去，被一張破草席一卷，直接扔了出去。”
何若水一邊說著，一邊吸了吸鼻子，“甚至都沒有人知道我死了，也沒有人去在意我的性命。”
冬月早已經紅了眼圈，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我不知道這夢里面發生的是真的假的，可是到了后來，皇帝真的來了，咱們府里面我就不得不相信這是一件真的事情，我不敢賭，咱們之后會發生的凄慘命運，我只能做好我該做的。”
何若水神情十分的平淡，可是也看得出來她整個人并不像看著那般淡然。
“所以，娘娘才會那么恨嗎？”冬月帶著哭腔問道，聲音還有濃重的鼻音，是剛剛哭過的原因。
何若水點了一下頭，“是。”
她還有后話不知道怎么跟冬月說出來，畢竟這件事情不是假的，是她前世真真切切所經歷過的。
可是現在只能告訴冬月這只不過是一場夢。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為什么，可是娘娘跟奴婢說這些的時候，奴婢竟然也有依稀的記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什么時候發生過。”
冬月抹了一把眼淚，說著，“不過娘娘這一世沒有事，奴婢真的很開心。”
何若水瞧著他十分純真的眼眸，加上剛剛又聊起了前世的事情，就忍不住想起了她前世為保護她，最后慘死的場景。
冬月無論何時，都是至純至善的人，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
“咱們現在都沒有事，我看到你也在我面前活蹦亂跳的，我也很開心。”何若水摸著她的頭發，說著。
昨日夜里，她親眼看到何琪玉喝下毒酒之后，她沒有什么很高興的感覺，只是覺得松了一口氣，像是壓在身上的重石被搬走，又像是烏云散開，天空放晴。
她上一輩子那些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
“娘娘，六婢一定會一直保護娘娘的，不管是在娘娘的夢里面，還是現在。”冬月站起來十分勇敢的說著。
何若水一下子就被她逗笑了，“好，你這句話我可記住了，我記著今日夜里的晚膳，可是有紅豆酥的，既然你說了要保護我，那么讓我兩塊紅豆酥，是不是也可以？”
冬月猶豫了一下，一副忍痛割愛的表情，“娘娘都已經說出口了，那奴婢肯定是滿足娘娘的。”
她緊抿著嘴唇，“娘娘多吃兩塊！”
何若水又笑了起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心里面更多的是感嘆，她現在還是這樣子天真無邪的性子。
“都是你的，你見我什么時候真的與你搶過吃的？”何若水寵溺的說著。
冬月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那奴婢就謝謝娘娘啦。”
她看著外面天色已暗，歡歡喜喜的去傳膳。
何若水看著她蹦蹦跳跳的走遠之后，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來。
其實何琪玉一死，她突然之間多出來的是一股十分陌生的空虛感。
她突然之間有一種沒什么動力的感覺。
之前她總想著自己什么時候能殺了何琪玉，我前世的自己報仇，可真的人死之后，反而是有些乏力了。
何若水起身坐在了鏡子前面，瞧著今生養的十分姣好的面容，一時之間，有些恍惚了，透過鏡子看到的卻是全是那快要油盡燈枯的樣子。
雙頰凹陷，眼神灰敗。
她對她說，好好活著。
何若水閉了閉眼睛，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隨后慢慢睜開。
對，她是要好好的活著才對，才是不辜負自己的。
何若水伸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就算是何琪玉已經死了，可是給她出主意的人，卻依舊還活著。
前世的恩怨已了，那就來清算今生的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