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水心中清楚，先前皇后已經做出種種罪惡滔天之事，皇帝也并未真正對她怎樣。
禁足？
這等不疼不癢的處罰。
她唇角扯起一抹冷蔑幽幽的笑意，“想要真正的帝后離心，豈是一件易事。”
“最是無情帝王家。”李賢妃漫步悠悠走在她的身后，一只手緊緊地攥著她的皓腕。
這一舉，不成功便成仁。
何若水絞著手中帕子，巧然一笑，“姐姐且靜候佳音便是。”
她雖表面上看似安然身處她的云禧宮中，以不變應萬變。
背地里，卻順著道士吐出的線索，順藤摸瓜摸到了皇后同宮外傳達消息的線人。
安嬪一家被懲，宮中人人自危。
生怕皇帝這把火會順勢燒到自己的頭上。
宮中這些天，也是一片安逸，少了諸多紛爭。
勉強也算是過得了個好年。
外頭這天寒地凍。
初二，闔宮上下需去往皇陵祭祖。
按照禮制，皇后自然是要同皇帝一同前往出席的。
進忠公公有旁敲側擊問過皇帝意思。
“朕的話，也成了耳旁風？何為禁足？也該給皇后長長記性，身為一國之母，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眼見著趙延睿龍顏大怒，進忠公公忙不迭的跪倒在一旁磕頭。
“是小的多嘴，該掌嘴！”
宮門外，趙延睿招呼著讓何若水過來跟前。
當眾他親自幫眼前的人兒整理著衣衫，更是不畏眼前諸多內臣和宮妃在場，直接將自己身上這件紫金狐裘大氅脫下披在了她的身上。
“這么冷的天，不知道穿著暖和些，宮外天寒地凍，你過來陪朕一同坐著。”
皇帝一席話落，在場眾人無一例外，各個驚詫十足。
他們一個個目光齊聚在何若水的身上。
何等殊榮！
皇帝又是將身上披著的大氅脫下套在她的身上，還命何若水同他一道上車同行。
何若水被護著上了馬車。
她剛要坐下，男人有力的大手便攥起了她的皓腕放在懷中仔細呵護著，“手這么涼，可是宮中炭火不足？這些狗奴才，就是這么辦事的？”
“不，不是，陛下誤會了，陛下九五之尊至陽之軀，臣妾怎能同陛下相比，手涼實乃正常不過。”
何若水笑顏如花般的同他解釋著。
趙延睿命人端來了參湯，還有許多熱乎的小點。
當真是將她捧在掌心呵護疼惜。
只是……
何若水今天卻沒什么心思，她在等著那個合適的契機，對皇帝拋出引子！
去往皇陵路上風雪十里，風景美不勝收。
她隔著簾子縫隙往外瞧著，看的出神。
她在看風景。
一旁的男子一雙陰鷙深邃的眸子卻在看著她。
從天不亮就出發，一直到了晌午才算禮成。
原是有幾個大臣還想說，不合規矩，按照位份，何若水實屬不該與皇帝同行。
進忠公公冒死給他們遞了個眼神。
回去時候，趙延睿將手中蜜棗喂到了何若水的嘴里，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環在懷里。
“你說，朕對皇后的處罰，是不是太重了？”
聽聞此言。
何若水知道，她的機會來了！
不過……
今天皇帝問她話的意思，卻是試探。
她也不傻。
“帝后同心，乃是天下百姓之福，今日陛下帶我一道出席皇陵祭祖，已是拂了皇后娘娘一族顏面，想必現下皇后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兒。”
“這般天寒地凍，尋常人家夫妻都是一家老小承.歡膝下，一起和睦過年，陛下不如去瞧瞧皇后吧。”
她仰起頭，一雙丹眸眨也不眨直視著眼前男人的眼睛。
皇帝拋出這句話的真實含義，便是想等著她遞來這臺階。
順便，也是試探。
想要瞧瞧自己懲治皇后，她又揣的是什么意思。
“你啊，就是性子太軟！”趙延睿動作輕柔的在她鼻尖兒上輕輕一刮，眼神中滿是寵溺。
什么濃情蜜意，鼎盛寵愛，都是假的！
這份專寵，他也可以隨時拿去！
何若水自然是心知肚明，不會沉迷在這般小情小愛里。
可她卻還要裝做出一副天真爛漫模樣，雙手緊緊地環著皇帝的腰，“什么性子軟不軟的，只要阿睿哥哥護著我，還能有人當真欺負了我不成？”
“臣妾早就準備好了年禮，正想給皇后娘娘送去，還望陛下莫要讓臣妾準備的那些吃食放壞了，那可是糟踐了臣妾的一番心意。”
“那便去瞧瞧她。”
趙延睿眸光幽幽注視著窗外的遠方。
換做尋常。
他也該裝裝樣子，逗笑上兩句，說自己給皇后做糕點吃食討好皇后都不肯送給他。
今日卻不同尋常。
因是皇帝臨時決策。
皇后宮中并未接到信兒。
宮女前來稟報時，趙延睿已經和何若水到了宮門外。
皇后今日穿著一身朝服，頭戴金釵，打扮的依舊是那般端莊體面。
只是……
她的那張臉上憔悴不少。
在看到跟在皇帝身后的何若水時，她的眸中更是掠過一抹厲色！
“臣妾給陛下請安。”皇后再是百般看不慣她，也依舊是強擠出一抹笑顏來，故作一副國母之態！
“天寒地凍的，都別在外面站著了。”
趙延睿說罷，負手快步朝著屋內走去。
何若水尾隨其后，她看到皇后今日穿著打扮，便已是明了。
祭祖大事。
只怕皇后一早便起床洗漱，早做打算。
不曾想，皇帝心思竟然這么狠，真的不打算讓她一道去！
紫雁帶著幾個宮女伺候布茶。
全程，皇帝都一如既往般的冷峻著一張不茍言笑的臉。
屋內的氛圍異常的詭秘。
反觀何若水卻歡脫的好似沒事發生一般，她命人將自己帶來的年禮送進門，“不值錢的小玩意兒，還望皇后娘娘莫要嫌棄。”
“如今這宮中闔宮上下，唯有你還惦念著本宮，也實屬有心了。”
皇后說完神色委屈的瞥了皇帝一眼，說話時還用帕子輕輕擦拭著眼角。
好似是在抹著眼淚。
不過——
她這一招賣慘，好似并不大有效果。
“朕早便告訴過你，皇后這里什么都不缺，這屋里的炭火燒的比朕的御書房都要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