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越瑤咬緊了唇瓣,一言不發。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間就很想哭。
反駁!她怎么會不想反駁呢?可是,她沒有底氣了啊……
看著她悲傷的模樣,不知道為什么,肖哲硯心里突然也有一種難言的悲傷。
他猶豫了一下,緩緩走到越瑤身邊坐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當我是個樹洞,將你心里的故事說出來吧,別憋在心里了。”
越瑤沒說話,只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越瑤,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吧?不愿意把我當成樹洞,那我就以朋友的身份聽你的傾訴吧!”
“朋友?”
越瑤有些愣,她其實早就把肖哲硯當朋友看了,只是她以為肖哲硯不過是把她當下屬看的而已。
可她的反應落在肖哲硯眼中卻是沒把他當朋友看,頓時被氣笑了。
“越瑤,認識這么久,你是覺得我沒資格做你的朋友嗎?”
越瑤匆忙搖頭,“當然不是,我只是以為在你心里,我們是上司與下屬的關系。”
肖哲硯更氣,“如果不是朋友關系,我能給你漲工資?能容忍你瞪我、再背后罵我?”
他用力地點了點越瑤的額頭,“我看你這腦袋里是半點智商都沒有,只有錢!”
“哎呀,我錯了嘛,你也別氣了。”
肖哲硯深呼吸好幾次,才壓下怒氣。
“那現在,可以說了嗎?”
真是奇怪,他性格明明挺淡然的,遇到越瑤以后卻總是能被她氣到。
越瑤眼睫顫了顫,抬頭看了眼肖哲硯,猶豫片刻,緩緩點了點頭。
“我需要錢,是因為我還有一個上高中的弟弟需要養。”
“你養?”
肖哲硯有些錯愕,“你爸媽呢?”
越瑤有些悲傷地垂下頭,“他們已經過世好幾年了。”
肖哲硯一愣,有些愧疚地道:“抱歉,我不知道……”
“沒關系的,我已經放下了。我放不下的啊,是越家人。”
“給你講個笑話吧,我爸媽是病死的,而且還是因為感冒病死的。”
“什么?”
肖哲硯震驚地看著越瑤,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這……這怎么可能呢?”
病毒感染引發的感冒確實是造成死亡,但只要及時地治療,基本上是不會出現死亡的。
如果說,死亡是放在一個普通人家里,那她大概是不會覺得有多震驚的,但這種事發生在醫藥世家里,那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很難相信,對吧?但這就是事實。”
想起當年的事情,越瑤心里還是十分悲痛,淚水也不自覺涌了起來。
正如肖哲硯所想的一般,她是被家里寵著長大的女孩,但,這些寵愛停在了在她高三那年……
“唉——”
她吸了吸鼻子,暗暗地嘆了口氣,神情有些黯然。
“其實,他們是可以不死的,但是啊,有人不想讓他們活。”
“原本家里的公司一直都經營的很好,但在奶奶讓爸爸將叔叔安排進公司以后,就開始狀況頻發了。”
“起初,爸爸和媽媽都只是單純地以為叔叔沒有經商天賦,默默地幫他擦屁股。但這樣時間長了,他們也會累。不得已之下,只好暫時讓叔叔離職了。”
“可叔叔絲毫不理解爸爸媽媽的苦衷,直接到奶奶面前告狀,說爸爸心里根本就沒有他這個弟弟,就是想一個人獨吞家產!奶奶不聽爸爸的解釋,直接就給爸爸定了罪,一定要讓叔叔回到公司。”
“爸爸雖然孝順,但并不是愚孝之人,當天就和奶奶吵了一架,奶奶說了很多難聽的話,讓爸爸很傷心。再加上前段時間的辛勞,爸爸病倒了。”
“趁著這個機會,奶奶將叔叔安排進了公司成了代理總裁。這時候我們爸媽才知道,叔叔并不是什么商業白癡,他之前就是故意給爸爸找麻煩!”
“我媽媽一邊要在公司和叔叔斗智斗勇。一邊還要回家照顧生病的爸爸,沒過多久,她也病倒了。”
“他們是因為勞累導致身體免疫力下降,得了病毒性感冒,其實并不是什么大病,但他們高燒臥床的時候,這個家里沒一個人送他們去醫院。”
“不巧的是,那時我高三,弟弟初一,我們都在學校住校,一個月才回來一次。沒有一個人告訴我們消息,我們也就都沒回家。”
“等到我們放假回家的時候,他們已經……”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年了,但想起當年的事,她還是覺得無比悲痛。
淚水不斷地往下掉,連帶著身體都微微地顫抖著。
這些年,她一直都放不下這件事的原因,是她心底的愧疚太深了。
她恨自己!
爸媽的病持續了大概半個月,但她卻沒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她恨自己對爸媽的關注太少!
不僅如此,她還恨自己太過于愚蠢,相信了叔叔和奶奶!
她總覺得,如果她能夠請假回家一趟,一切都還有轉圜的機會,可是……
“越瑤……”
肖哲硯眉頭緊蹙,心情十分復雜。
這種故事,他聽過太多太多,所以后來再聽到的時候,心情已經沒了太大的波動。
可不知道為什么,聽到越瑤講述這樣一個故事,看著她泣不成聲,他心底竟然也多處了一股難言的悲傷。
猶豫片刻,他輕輕地抱住了越瑤,將衛生紙推到了她面前。
“放下吧!叔叔阿姨應該不希望你沉浸在他們去世的悲傷中。所以,振作一點,好嗎?”
越瑤抽出紙巾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又輕輕地伏在肖哲硯懷里哭了會兒,緩緩搖頭。
“我也想放下的,可是我放不下啊!我走不出來,因為我做錯了一件我一生的無法原諒自己的事情。”
她吸了吸鼻子,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繼續開口。
“爸爸似乎在生病期間就猜到了叔叔和奶奶的動作,特地秘密找律師立了一份遺囑,內容是,將公司交給我來打理。”
“可是我太蠢了啊!我沉浸在失去父母的悲傷中,沒想過他們是被叔叔和奶奶氣死的,對他們還十分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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