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溜達達出了門，迎頭就撞見牛繼宗。
“哈，真巧啊老吳。”
牛繼宗裝模作樣要從平北縣公府門前路過，沒辦法的事，文臣之間交往，不在家里還可以去春香樓。
武將要是如此，錦衣衛可以查清楚你有幾分毛發。
運動幾下。
武將之間來往密切，向來是各朝各代，皇帝最為忌憚的事情。昨天牛繼宗遣人來送賀禮，吳發不在府上，牛繼宗溜達一天，愣是沒有與吳發來一次“偶遇”。
“咦？”
看到牛繼宗，吳發也挺高興的：“老牛哈，你這是要去干啥？”
大家都裝糊涂，吳發也清楚武將之間關系親密，皇帝會如何的忌憚，裝作滿臉意外的樣子，吳發也明白，這根本瞞不住有心人：“你倒是清閑哈。”
如此用意，就是給暗中人一個交代。大家都在演戲，我這樣演戲就是為了打消你的疑慮。
你大可放心就是。
吳發挺羨慕牛繼宗的，人家草原歸來，直接獲封二等侯。這是啥事都沒干，直接因為副將身份，白撿許多功勞。
所以，吳發總是以為，牛繼宗欠他的。
現在牛繼宗無官一身輕，頂著二等侯身份，聽說要入選兵部，逍遙自在的。
不過老吳也因為家有賢妻，幡然醒悟，變得勤快許多：“我要去點卯，有事就說，無事滾蛋，唔，督促一下你的族弟，該送來的銀子抓緊時間。”
他記得上次牛繼清許諾的銀子，到現在還沒送來呢。
牛繼宗也有些懵，呆呆愣愣的說道：“不是已經送來了？”
誰敢欠你這莽夫的銀子？
特娘的不是從草原回來，咱老牛親眼見到，咱家族弟親手交給你的？
你打算賴賬？
想吃二回？
“送來了嗎？”
印象中沒有啊，吳發瞪著眼：“送來一次，再送第二次，特娘的，老子怎么沒有印象？萬一要是沒送，老子豈不是吃虧？”
你沒印象，就要送第二次？
你這貪心的玩意，沒見這莽夫吧，還挺想念的。
見到這莽夫吧，心里恨得要罵娘。牛繼宗罵罵咧咧的：“得虧老子為了你好，你岳父差點被人欺負死，老子列下一個名單，本想交給你，這次沒啦...看到沒，撕啦...”
這一幕好熟悉？
愣是想不起來，這種威脅的套路來自什么地方：“別。”
吳發嬉皮笑臉的，攬著牛繼宗肩膀：“老牛哈，咱們哥倆誰跟誰，剛才開句玩笑，有了這名單，那些銀子老子吃個虧，折個一半送來吧。”
從牛繼宗手中拿過名單，吳發快速看了一眼，隨后收起放進懷中，看著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的牛繼宗，頓時不爽。
這貨一出現，就讓他少了幾萬兩銀子：“你還有啥事？”
“老吳，商量一件事？”
牛繼宗神秘兮兮的，銀子的事情也不去計較。與這莽夫糾纏，最終吃虧的是自己：“實話告訴你，我家妹子今年才二十一歲，真的天香國色，要不送你府上...”
“別...”
老子信你的邪！
你們老牛家，就沒有天香國色的基因！
看看你長這熊樣，牛繼清也是五大三粗的，你們老牛家的姑娘，絕對對得起你們的姓氏，壯的像一頭牛。
你要禍害人，為何找老子？
你換個人霍霍不行？
咱老吳是那種缺小妾的人？
咱都已經預定了小三、小四...小七小八的，還差你妹子？
雖然成熟御姐讓人向往，可你得先長得漂亮吧。
吳發要去點卯，匆匆離開。
不能繼續糾纏，再糾纏下去，信不信老牛這貨下次帶著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孩子，然后告訴咱老吳：“這是我家妹子給你生的孩子，老吳你怎么如此沒良心？”
吳發想著，老牛這貨一定要防著，下次保不準就要坑他。
牛繼宗則是揪著胡子，看著吳發匆匆離開，滿臉迷惑：“不對勁啊，這莽夫看到自家岳父受欺負，怎么這么平靜？之前不還是喊人家爹，比自己親爹還要親？”
晃了晃腦袋，牛繼宗滿臉苦惱：“這莽夫啥意思，合著咱家妹子，當真做妾都沒人要？”
妹子啊，你都已經是老姑娘，現在哪個勛貴納妾不是為了開枝散葉，你這是被人納入房中就是養老，人家不要咋辦？
“不行，哪天要把老吳騙到...啊不，請到府上灌醉他。”
咱老牛為了自家妹子，不要臉了總成吧。
妹子啊，為了你，咱堂堂的二等侯牛爵爺，要用下三濫...啊不，用陰謀了。
......
吳發先去軍營點了卯，等到將校各司其職，吳發吩咐薛剛：“去，全城收集臭雞蛋，越多越好！”
老爺這是要做大事啊！
薛剛眼睛亮起，最近幾天襪子不離腳，就等著老爺發飆呢。
這才清閑一天，老爺又要搞事。
那群文臣，竟然敢欺負秦老爺子，不是找死嗎？
咱家老爺是那種吃了虧還不吭聲的人？
薛剛帶著不少人離開軍營，足足一個時辰才回來，用馬車拉著一車臭雞蛋：“老爺，臭的，不臭的，基本上都已經收集來。”
這年頭，雞蛋可是好東西。
神京城物價高，或者榮國府貪心奴才太貪，榮國府主子吃一個雞蛋，都要一兩銀子。
普通人家都不舍得吃的東西，所以有些雞蛋，放著放著就壞掉了。
其實雞蛋是好東西，卻沒有這么貴。
怪只能怪，榮國府的那群主子，是好騙的傻子，沒有治家之能。
“出發！”
帶著三百軍卒，拉著一車臭雞蛋，浩浩蕩蕩出了軍營。
就近第一家...
北靜王府。
......
北靜王府。
北靜郡王水溶，最近有些苦惱。
作為開國武勛一脈領頭人，他是眼睜睜的看著四王八公一脈等開國武勛，被吳發那莽夫欺負的很慘。
這是打他的臉。
他不得不出頭，卻又無法收集到這莽夫的罪證，好容易收集到了，皇帝還要護著那莽夫。皇帝護著就護著吧，太上皇不應該啊。
太上皇與皇帝，不是明爭暗斗的？
怎么會看著皇帝坐在皇位上舒坦？
作為皇帝的大將，太上皇應該懲治吳發那莽夫，才是最正常的。
然而事實上，太上皇把那個莽夫護的更緊，那莽夫犯下那般重罪，最終也僅僅是被貶為城門百戶。
短短兩天，又火速提拔，現如今是五城兵馬司的都指揮使不說，爵位還提升了一級。
“不好辦吶。”
不打擊一下這莽夫，他在開國無勛一脈中，如何樹立威望？
然而，這莽夫看似莽撞無腦，偏偏沒有把柄可抓。
水溶明白，這莽夫不是傻子，而是太聰明。
吳發就是在合理的范圍內，偽裝成一個莽夫橫行無忌：“這種人，不好對付。一個不好，還會惹火燒身。”
這莽夫滿朝皆敵，得罪了多少人？
噯？
偏偏這莽夫深得圣眷，混得如魚得水，滿朝文武都無可奈何。不僅沒有自己作死，反而升官加爵，傻子能做到？莽夫能做到？
“之前，對這莽夫多有誤判。”
揉了揉眉心，水溶其實也挺慫吳發的。
這是一個不講理的，抓住道理放大一百倍，一點點委屈，可以當做殺父仇敵一般報復，誰扛得住？
而且，這莽夫報仇還是不斷重復那種，報仇一次都不解氣，處處找茬，抓住你一點錯誤，直接往死里整。
這種人最難纏。
忠順王堂堂親王，都被這莽夫無視。
昨日，這莽夫晉爵，水溶也送去了賀禮。
主要目的，就是緩和下關系。
昨天朝堂上的事情，水溶想想其實挺后悔的：“沖動了，咱應該穩坐泰山的，瞧瞧內閣三狐貍，哪個吭聲了？”
本王，還是太嫩。
“要想辦法，可以與這莽夫分庭抗禮，不慫他才成。”
做朋友不成，以后早晚還要杠上。
所以，要找個能與這莽夫分庭抗禮的人才行。
滿朝文武，有誰能與這莽夫爭鋒？
原本還有一個合適的人選，偏偏這個最合適的人選牛繼宗，與這莽夫交好，關系匪淺。聽說牛繼宗正想方設法，要把自己那個妹子送給那莽夫做妾。
“要不，我就委屈委屈，把牛繼宗的妹子納為庶妃？”
納一個老姑娘為庶妃，雖然會被人恥笑，卻能夠收攏牛繼宗的好感與親情，這還是不錯的選擇的。
給別人做妾，哪里比得上給本王為妃？
而且，牛繼宗的妹子天香國色，這是一點都不假的。只是當初，與一書生，傳出過流言蜚語，名聲已經不清白。
水溶卻知道，牛繼宗的妹子，也就見過那書生一次。
牛繼宗的妹子，資助那書生讀書科舉，最后忘恩負義，另娶她人...牛繼宗的妹子，其實還是完璧女子。
納為庶妃，除了名聲不好聽，其實也不虧。
“來人...”
想到做到，不就是一個庶妃的位置？
給她就是。
先把四王八公一脈，內部的裂痕修復再說。
四王八公一脈同氣連枝，豈能讓人從內部分裂？
“王爺，出事啦！”
水溶不喊還好，這一喊一個仆人匆匆跑來：“平北縣公，帶著數百五城兵馬司的人，就在王府門外，往王府扔臭雞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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