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

  杭城的天氣稍變,但并沒有下起那如酥春雨,所以溫度并沒有太大的起伏。

  在清明節放假的第一天早上,江澈開著車,載著蕭小魚返回了杭城。

  她得回去掃墓。

  給她的爺爺還有父親。

  蕭小魚在日記上寫。

  在她的記憶里,已經快要忘記爸爸的樣子了。

  小時候讓她如同泡在蜜罐子里一般的好,她永遠不會忘懷。

  可是爸爸的模樣,卻是已經停留在了照片,還有那座墓碑上。

  每次看日記里的一行行文字,江澈仿佛都能設身處地的去體驗一次蕭小魚的痛苦。

  也讓他深刻明白了一個道理。

  不求而得的,往往是最求而不得的。

  同時對自己擁有的一切,也更加的加倍珍惜……

  杭城只是陰蒙蒙的,但金陵正下著小雨。

  一身黑色衣服的江澈走在蕭小魚的身后,為她撐著傘。

  蕭小魚的父親跟爺爺,葬在相鄰的地方。

  江澈將兩束花分別放在了墓碑前。

  知道蕭小魚肯定有好多好多的話跟父親說,于是便將傘遞給了蕭小魚,讓她自己打著,他則去到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點起了一根煙。

  蕭小魚每年來掃墓,都會說很多話,痛哭一場,然后重拾堅強,繼續努力的生活。

  而這一次,在父親的墓碑前,她依舊落淚,但她并沒有嚎啕痛哭,反而流著淚,說著說著笑了起來。

  哭哭笑笑的她,不停的側目,去看向就站在不遠處的江澈的背影,在跟爸爸說什么,內容好像并不難猜……

  過了一會兒。

  蕭小魚走了過來。

  她把傘舉高,將江澈罩在了傘下。

  本來就是毛毛細雨,樹下的江澈并沒有被淋濕什么,側目看向她,伸手在她的眼角擦拭了一下。

  蕭小魚仰著頭,莞爾一笑,是在告訴江澈,她的情緒很好。

  江澈也笑了起來,抬手將傘從她的手里接過,說道:“走吧。”

  “嗯。”

  蕭小魚點頭,二人并肩走在煙雨里,離開了墓地。

  多了一個江澈。

  讓平日對于這個家庭來說充斥滿了悲傷的節日,氣氛變得輕快了不少。

  周蓮的臥室里,被子已經做了好幾床,但那些做被子的材料還有很多很多,顯然是還要繼續再做。

  當父母的,總是想給孩子最好的。

  她能給的不多,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疇里,多準備一些,再多準備一些。

  江澈計劃留下住上一晚,明天的時候再返程,周蓮跟蕭奶奶一起下廚,做了一大桌豐盛的晚餐。

  而在他們正吃著飯的時候,罕見的,有個親戚上門來,給蕭小魚家送了一大堆的小吃禮品,連屋都沒進,笑意盈盈的打了個招呼,把東西放在了門口轉頭就走,攔都攔不住。

  許多年從來沒有跟她們聯系過的親戚,突然一改往日唯恐避之不及的態度,無比熱絡的登門送起了東西……

  周蓮也好,蕭奶奶也好。

  全都知道這并不正常。

  她們本來也并不打算收這些東西。

  蕭奶奶打算吃完飯,親自去跑上一趟,把對方送來的這些東西,還全都送回去。

  來的這個親戚,江澈認識。

  是蕭小魚某個爺爺家的女兒,叫蕭華,按輩分的話,蕭小魚應該叫她堂姑。

  前世蕭奶奶臨近離世的時候,這個女人是鬧得最兇的幾個之一,甚至想大半夜把行將就木的蕭奶奶從家里偷走,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那時候那副兇神惡煞,潑婦罵街的樣子,可跟剛剛的熱情截然不同……

  她無故登門,是因為什么?

  可能性有很多。

  但別管什么。

  都肯定逃脫不了利益這一方面。

  江澈在網上曝光了自己的身份,但其實除了認識的,跟在特定場合下,很少有人能認出他來。

  可是江澈停在胡同口上的那輛卡宴做不得假。

  還有蕭家那逐漸變好起來的日子,也做不得假……

  窮親戚突然發家了,往日嫌棄不已的親戚湊上來,心里想的肯定是如何能扣點油水,乃至取而代之。

  這種親戚們,其實都沒什么好交涉的必要。

  最好的,從根源上解決的辦法,就是直接搬走,讓周蓮跟蕭奶奶一起搬去杭城安頓下來。

  江澈早就有打算,一直沒有提是因為現在即便是說,她們也是肯定不愿意搬的。

  她們不愿意離開這生活了一輩子的家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她們怕跟著去之后,會成為蕭小魚跟江澈的負擔,給兩個人添麻煩。

  江澈本來是想著,等過段時間拆遷規劃下來之后,再借機去籌劃這件事。

  而現在,蕭小魚這個表姑這么早就找上來,正好可以用她,提前在周蓮跟蕭奶奶的心里種下一顆種子。

  讓周蓮跟蕭奶奶都明白,他們留在家里,守著這些個親戚們,才會讓江澈和蕭小魚擔心,等到拆遷規劃下來的時候,帶著她們搬離這座城市,也就能直接順理成章。

  至于說她們怕搬去之后給蕭小魚和江澈二人添麻煩這一點,更加簡單。

  只要讓她們知道搬過去之后,只會更方便的照顧蕭小魚,蕭小魚隨時都能見到她們,也只會更加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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