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和王婷在聊天，韓煜趴在門外聽著，他只希望老太君能讓姐姐妹妹們有炭可用，實在是不忍心讓姐妹們受凍。
韓煜并不了解為什么要節約，也不知道韓府遇到了什么問題，他只是不喜歡現在的情況。他覺得嬤嬤沒錯，往年都足夠的，今年卻突然減少炭費，這肯定不對。他覺得老太君肯定會恢復炭費的，因為老太君一直都很好。
總是分錢，能不好么？
老太君想要兩全其美，王婷就知道節流失敗了，沒有強力的執行，就別節流了。
“王丫頭，你也別說的這么肯定，反正今年只是嘗試一下，明年才是節流的關鍵時間。我們也不能一味節流，也得聽聽府內的聲音。”
王婷直接說道：“他們自然反對，縮減費用，誰能高興呢？但我們總不能他們反對就不做了，老天君是你找我來節流的，如果遷就大家，那不如不節流算了。”
老太君也很尷尬，這王婷還真是快人快語。“你們一個個都不體諒我這個老太婆。”老太君開始不講道理了。
王婷心想她倒是想體諒，可哪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她在前面節流挨罵，老太君穩坐后方已經很不錯了，心里有怨氣，就說道：“老祖宗，你別怪我不會說話，我不是神仙，不能做事面面俱到。如果你覺得我不合適，就別讓我管家了。”不是她不愿意體諒老太君，而是辦事就是這樣的，肯定得付出代價，她又不是神仙，不可能揮揮手就解決問題的。
老太君最好就是找個神仙來管家，缺什么直接讓神仙變出來。
“罷了，罷了，節流之事就此作罷。你繼續管家，以后他們要什么支出，繼續找你。”老太君放棄了，不過保留了王婷管家的權力。
王婷嘆息，這個窟窿有什么好管的。可沒有老太君的支持，她也沒辦法節流。這一筆筆開支哪是權力，簡直就是催命符。
“老太君，既然還讓我管家，那我提議直接把家里的幾個別院賣了填補窟窿。”既然老太君不裝了，那她也不客氣了。本來管家的最終目的就是把家里的資產賣出去，然后她能從中獲利。
這個家可不好管，沒錢就得想辦法撈錢。
“你去算吧，只要別讓人覺得我們韓府要垮就行。”“乏了，你下去吧。”老太君被無情的現實打敗，再也不想支撐下去了，隨便吧。
王婷倒是無所謂，反正她的目標提前實現了，明年就可以張羅出手別院，都是好活。甚至買之前還可以拿一筆錢裝修一下，還能另外賺一筆。
為了賣高價，裝修一下也是應該的。
王婷把韓煜的嬤嬤放了，然后大手一揮把五十兩恢復到一百五十兩，各院都去燃起來吧。
張瑋看到運到院子里的木炭和竹炭，長嘆一聲，這韓府果然是不成氣候。老實說要不是遇到了林茹之，他已經跳槽到南賢王那里去了。韓府做幕僚除了待遇豐厚之外，就是還能得到推薦信，韓府雖然衰敗，但人脈還是很高端的，推薦信還是很給力的。
給韓府做個五年幕僚，得到一封推薦信不是什么難事。
林茹之也是很無語，這節流才幾天啊，就直接失敗了？無言以對，深感變法的無奈，深感變法成功的不易。
“小姐，如果讓你變法，你會如何？”張瑋又開始提問了。
“我會先立信。”林茹之表示自己雖然沒變過法，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所以是侃侃而談地說道：“然后我會將韓府的一些產業租借出去，可以改造成酒店客棧之類可以盈利的設施，仆人們若愿經營，可以花錢租借。然后一視同仁，所有人都要節流，把不必要的開支節省下來，但不能讓大家感覺這些錢是被搶走的，要讓大家感覺錢是換了一種方式繼續花在他們身上。所以在節流的同時，我還會給他們一些額外的好處，比如大家一起旅游啊、放假啊，反正就是讓他們感覺節約了錢之后，韓府會想辦法補償。”
“讓仆人租借不太可行，韓府的仆人雖然待遇不錯，但租借韓府的別院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沒那么多錢。”張瑋知道韓府仆人在城里算得上體面的工作，可根本沒錢租借別院。
“可以集資啊，大家一起花錢租借，賺了錢之后也一起分。”林茹之表示一家兩家肯定是租不起的，但如果韓府的所有仆人都把錢集中起來，那肯定是足夠了。
“那要是賠了呢？”張瑋自己家就是做生意的，很清楚生意有賺有賠。
林茹之說道：“不會賠的，因為有我啊？”她把自己也算進去了，說道：“我有大家都沒吃過的菜譜，也有大家都沒感受過的娛樂，而且我還是長夢女孩，要內容有內容，要名氣有名氣，肯定能招攬客人，不會虧本的。”
張瑋笑了，他并不懷疑林茹之的實力，但還有個問題要問：“既然如此，為什么你不直接出手幫助韓府，何必還要讓仆人接手？韓府直接經營不就好了？”
“只怕我的幾個親戚都沒人會認真經營，反而韓府的仆人會為了更好的生活而努力。”林茹之現在也漸漸明白韓府的問題了，那就是努力對韓家族人而言已經失去作用了。
韓府已經位極貴族的頂點，再努力就是造反了。所以他們和普通人不一樣，普通人努力，是因為上升空間巨大，努力就能有收獲。可是對于已經有了大量資源的人而言，努力學習不見得有收獲。
不要說韓府了，就算是張瑋這樣的家庭，努力了也不見得能提升生活水平，估計也就混個不上不下。張瑋現在的生活水平和小時候差不多，只是小時候是父母養他，而現在是自己養自己，他很努力，但物質上的提升有限。
這就是家境好的悲哀，努力了，但提升不大。但不努力的話，生活水平下降卻很明顯，所以他們只是努力地維持現狀。
對韓府族人而言，努力沒有意義，就算他們位極人臣，也只是維持現狀。而什么都不做，寅吃卯糧也一樣能維持很長時間。
這就是暴發戶的問題，因為他們只經歷過崛起沒有經歷過衰敗，而真正的老貴族都是幾經風雨，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承受起起落落。韓府才第一次經歷衰落，如果能破而后立，說不定還有機會成為老貴族，建立一套家訓。
家訓其實就是權利和義務。
張瑋對林茹之的說法完全贊同，說道：“小姐洞若觀火，確實如此，韓府的老爺夫人肯定沒人會認真去經營。因為對他們而言，什么營生都是小錢，完全沒有賣官鬻爵、收買人命來錢快。”“現實不是夢境，一百年的時光并不足以讓韓府成長成為南賢王這樣的真正貴族。”
一百年對貴族而言只是崛起轉衰敗，還沒有經歷谷底和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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