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競川推開書房的門，陸西橙正奮筆疾書，兩個孩子坐在小桌子前寫作業。
陸西橙抬頭，展顏一笑：“你回來啦！”
“爸爸回來啦！”小灰小狼也抬起腦袋笑，母子三人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嗯。”霍競川走近，俯身親親小姑娘的臉頰，然后拿起孩子們的作業檢查。
他們啟蒙早，幼兒園不肯上了，嫌小屁孩幼稚，六歲便被夫妻倆送進了小學，現在正讀二年級，校內的課業對他們來說很輕松，小狼偶爾粗心，小灰每次考試都是滿分。
完成學校作業后，夫妻倆還會額外布置一些難度高的，陸西橙雖然崇尚快樂教育，但孩子有余力，也愿意學，就不能浪費新的腦子。
霍競川把他們不會的題耐心講解一遍，又看今天練的字，練字最能鍛煉耐心，小灰的字一如既往地端正整潔，上個月參加區里的小學生書法比賽，他作為年紀最小的學生，拿回來一個亞軍，獎品是一支鋼筆，送給了媽媽。
小狼的字比不上哥哥，卻也進步很大，最開始不耐煩，寫不了幾個就歪歪扭扭，現在能堅持寫半小時。
“最近表現不錯，爸爸買了兩輛自行車，去看看，先說好，不準騎，等爸爸忙好了來教你們。”
小哥倆蹦起來，小狼一溜煙跑了出去，小灰還記得說一句“謝謝爸爸”，也沒了人影。
陸西橙好笑：“這下我們家是不是就剩我不會騎車啦？”
霍競川掩上房門，抱起她坐到自己腿上：“你不用會，你有我。”
陸西橙替他整理領口：“自行車是特意定做的嗎？”
“是，做得稍微大了些，應該能騎三四年。”這時候市面上已經有了兒童自行車，只是那種只適合學齡前小孩子騎，對小灰小狼來說太小了，成年人的二八或者二六大杠又太大了，他們騎不上去，霍競川請認識的朋友按照兩個兒子的身高專門做了兩輛，孩子們早就想要了。
陸西橙笑瞇瞇的：“霍大灰，你真是一個特別棒的爸爸。”
霍競川有時對孩子很嚴厲，比如每天規定做什么，學習、跑步、打拳、練字，整理房間等，必須要完成。
可他也很愛孩子，他不像有些家長愛說大話，等你考試一百分，等你長大一歲，等你學會乘法口訣……等啊等，永遠在等，永遠失望。
他承諾的，他就會努力做到，哪怕只是晚上多一道菜這樣的小事，他也會記在心上，偶爾還會給個驚喜，比如今天的自行車。
所以，孩子們對父母很信任，霍競川在崽崽們心中既有權威，又不乏溫情。
“妹妹也是特別棒的媽媽。”霍競川說道，個性使然，他不是個多么愛夸獎的人，除了對小姑娘，孩子們出生后，直到他們上學，陸西橙不斷地告訴他，要多夸夸孩子，哪怕他們取得了很小的進步，也需要表揚，這和日常的嚴厲并不違背。
小灰小狼長成如今樂觀開朗積極自信的模樣，離不開媽媽的影響。
“那我們繼續努力啦！”陸西橙捂住心口，他們第一次當父母，他們摸索著前進，目前看來，好像沒有太失敗？
霍競川執起她的手，指腹摸到她指尖處的兩個薄繭：“辛苦妹妹了。”
陸西橙雖然懶散，但說好的工作她還是會認真完成，每周翻譯時間不會少于三十個小時，現在又沒有電腦，她每天握筆，手上難免有了繭子。
霍競川很心疼，盡管78年后，翻譯書籍文件有了稿費，稿費還不低，但他們家的經濟狀況寬裕，完全不需要這兩份收入。
可是霍競川怎么可能讓她辭職呢，這是她熱愛的事業，他作為丈夫，唯有默默支持。
他知道，他的小姑娘看著嬌嬌弱弱，卻從來不是什么依附于別人生存的菟絲花。
霍競川從口袋里掏出管藥膏，擰開蓋子，擠了一小坨出來，細細抹在她的薄繭上：“以后每晚睡前，我都給你涂抹，很快繭子就沒了。”這是找了幾家醫院買到的效果最溫和的酸軟膏。
陸西橙撓他的掌心：“你也要抹一點呀！”他掌心的繭可厚了，和他比，她就是小巫見大巫。
“不用，我是男人。”男人就是要養家的，弄那么精致干什么，細皮嫩肉的還怎么有力氣抱她。
陸西橙無語，不過她也挺喜歡他手上的繭子的，很有力量感，讓人安心。
門再一次被推開，小狼探進來半個腦袋：“奶奶回來啦，買了桑葚，說給媽媽補眼睛。”
陸西橙聽到桑葚，頓時有些饞，霍競川按住她：“我去洗，你乖乖工作。”
“那我要吃一盆。”
霍競川瞄向她平坦的小肚子，突然意味深長：“吃一盆，還怎么裝下我！”
陸西橙已經從假司機被逼著進化為了老司機，馬上明白了他的不懷好意，氣得重重捶了他一下：“走，教你兒子們騎車去，別打擾我！”
她要通宵達旦，筆耕不輟，男人就是事業上的絆腳石。
霍競川被趕了出去，下樓走到廚房，沈葉棠瞧見他褲腿上的腳印，沒好氣：“你怎么又招橙橙了？”
她可能真的是老了，不太懂這些年輕人，競川在外穩重，練達老成，最開始，圈子還有人暗暗議論說霍家長孫居然不從軍，長輩們鋪好的路就在面前，太可惜了。
這兩年，隨著經濟復蘇，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小，不從軍，人家也很有出息。
在家，對自個兒小媳婦是如珠如寶地寵著，恨不得揣口袋里時時刻刻帶身上。
可是，三不五時的，他又愛招惹她，氣得橙橙哇哇叫，他就高興了。
莫非，沈葉棠把籃子里的菜拿出來，這就是俗話說的“犯賤”？
沈葉棠有點無法直視這個兒子了，得趕緊給兒媳婦多做點好吃的，太不容易了。
霍競川洗了一盤桑葚，嘗了一顆，很甜：“媽，我給妹妹送去，小灰小狼要吃，您讓他們自己洗，您別幫忙。”
孩子大了，力所能及的事要自己做，不能慣著。
“哎，媽知道，你快去吧，橙橙每天翻譯，眼睛累得很，晚上炒個菠菜，我還買了海帶和豬肝，做個海帶牛肉湯和炒豬肝行嗎？”早上燉的黃豆豬蹄熱一熱就能吃，再蒸個雞蛋羹和帶魚就差不多了。
“可以，謝謝媽，”霍競川撥了一半洗干凈的桑葚在陶瓷碗里，“媽，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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