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意思？倒是讓我有些不解了。”
白瑜啟齒詢問。
白明微慢慢與他解釋：“九殿下現在正處于迷惘階段，很多事情在他心底，都是難以理解的。”
“而能解開他心底疑惑的，不是皇帝指給他的名師大儒，而是咱們的小傳義。”
“如果我所料不錯，稍后他會潛入白府找傳義，不若我們等會兒看看情況，如何？”
白瑜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自然是好的，等會兒我便與你一同去看看。”
“話說回來，明微，倘若我們白府站在了九殿下的身后，支持九殿下奪嫡登基，你準備怎么做？”
白明微默了默，隨即道：“自是幫助他排除異己，打倒敵人，掃清一切妨礙他榮登大寶的不利因素。為此可以不擇手段。”
白明微的話，卻叫兩人都沉默了。
一直以來，白府的人都秉持著世間道義，于朝堂之上實現抱負。
從不摻和權力爭斗，更沒有結黨營私、禍亂朝綱。
倘若他們真的不擇手段，那么與秦豐業等人，還有區別么？
這個疑惑，縈繞在兩人心頭。
沒有很快找到答案。
白明微看著他們的神色，便知兩位兄長心存疑慮。
她緩緩開口：“我們以前就是太把這世間的公理道義當回事，辦事循規蹈矩，所以處處受到掣肘。”
“但事實上，所謂的公理道義，都是人定的，目的就是為了約束大多數人的行為。”
“我們想要有突破，就須得有改變；我們想要更快速有效地達成某些目的，就必須劍走偏鋒。”
“倘若我們依舊秉持著造福百姓以及戍衛疆土的目的，排除的是那些危害社稷，想要從百姓身上刮利益的人。”
說到這里，白明微認真地看向兩位兄長：
“那么，我們的不擇手段，就一定是錯的么？兩位兄長，時局變了。”
“我想或許我們需要因時而動，在秉持信念的前提下，改變我們的定位與行事風格，以適應時勢。”
“倘若我們墨守成規，行事一層不變，我們將會被時勢淘汰，到時候莫說守護天下這份心，便是這個家都護不住。”
白璟與白瑜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開口：“明微，我們都聽你的。”
白明微想著，這樣巨大的改變，兄長們可能一時無法接受。
但沒想到，她只是道出心中所想，便能得到兄長的理解與支持。
這叫她心底格外溫暖熨帖。
她對兄長們心懷感激，對這個家的每一份子心懷感激。
感激他們沒有為了一點權力，爭得你死我活。
更感激他們，總是義無反顧地站在她的身后。
思及此處，白明微露出發自肺腑的笑意：“多謝五哥、七哥。”
事實上，倘若父叔仍在，家中沒有遭逢這樣大的變故。
便是元貞帝意在趕盡殺絕，白璟與白瑜可能都無法接受這個決定。
但是現在，這個家的人七零八落，所剩無幾。
連生存都遭受到威脅，何談遠大志向？
他們自然，能接受一切能讓這個家走得更遠的方式。
白璟道：“明微，你是這個家的家主，而五哥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你也是五哥的妹妹。”
“身為兄長，身為這個家的一份子，于公于私，五哥都支持你。”
“你盡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去協助你。只要我們志向一致，這點就從來不會改變。”
白瑜清了清嗓子：“七哥從小就被你捏在手心，自然你指哪兒就打哪兒，你說什么便是什么。”
白明微忍俊不禁：“七哥把我說得如此蠻橫霸道。”
白瑜唇邊噙滿笑意：“你知道七哥笨，在未遇到你七嫂前，唯有寵愛妹妹一件事拿得出手。”
“以前七哥無條件支持你，你想得到什么，都會盡力去捧到你面前，現在如此，將來也會如此。”
“七哥也有自己的私心，比起那些世間功利，天下大業，七哥首先最想做的，便是護住心中所愛。”
說到這里，他的眼神格外溫柔。
一如多年前承天觀那個護住幼小的妹妹不受欺負的男孩：“總而言之，最重要的是，如你所愿。”
白璟默默地聽著。
最后，他也露出一抹由衷的笑意。
兄妹三人，就此達成一致。
結論便是，但凡白明微想做的，他們都會無條件支持。
白明微將桌上的茶水又灌下一大口：“走，我們去申思閣，人應當到了。”
說完，白明微便向外邊走去。
“好。”
兩位兄長跟在身后。
路上，白璟說起了今日發生的事：“明微，你走后不久，有人來尋那個花匠，說是那個花匠的表兄。”
“后來我使喚暗衛跟蹤，發現他進入了秦府，不知道是不是秦府的人假扮的。”
白明微搖頭：“說不一定，這件事的水很深，里面涉及的人，不僅是太子、秦家、九殿下與南安侯府。”
“五哥處理得很好，沒有在這件事上做文章，否則今日的事，還會橫生不少枝節。”
白璟笑道：“此事還是大嫂的功勞，她知道這件事后，當即就決定按兵不動。”
白瑜由衷贊道：“這個家能維持如今的模樣，大嫂功不可沒；或許她沒有馳騁疆場的本事，但她手腕了得，也是個女中豪杰。”
白璟嘆息一聲：“倘若大哥還在世，定然舍不得大嫂這么辛苦。”
白瑜看了白明微一眼，連忙道：“不管是小家，還是大家，總要有人去承擔更多壓力。”
“大嫂處在那個位置，很多事她身不由己，只能逼著自己變得強大可靠。”
“不說這些了，事實已經無法更改，我們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地給家人一個安穩的環境，如此大嫂便不必那么辛苦。”
白璟很是贊同：“小七說的是，大嫂的位置無法取代，我們去做，未必能有她做得好。”
“與其因為心疼大嫂而貿然去分擔那些我們不擅長的事，倒不如為他們提供安穩的環境，叫大嫂不必承擔那么多。”
白明微伸手勾住白璟與白瑜的手臂：“兩位兄長說的都對，其實讓大嫂適當的忙一些也好，忙起來她就沒空思念長兄。”
“所以啊，你們就都別太擔心了，大嫂有事可做，才不至于憂思過度，這在某些程度上，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白明微正說著，有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翻下墻頭，摸向申思閣的方向。
白明微挑眉：“吶，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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