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清彥不知道沈貞的腹誹鄙視,因為他的眼睛,已經被五層樓高的建筑,徹底吸引了目光。
坐北朝南的高樓之間,來來往往的人,相互說著什么,忙碌著什么。
而那一扇扇門、一扇扇玻璃窗,建筑上的雕梁畫棟,貼磚上的彩瓷畫,全是令人驚嘆的藝術。
“這就是咱們會同館的樓。”
沈貞指著一座樓說:“這邊是倭國、琉球的東洋館,你們在大明欽定的地界為東洋。
那邊是南洋的底汶、爪哇等地。
然后是西洋的天竺、波斯、大食、奧斯曼、木骨都束等地。
至于北洋則是朝鮮、女真諸部、滿加剌、呂宋、安南、暹羅。”
“那這個四洋之界,怎么劃分?”源清彥一聽只覺得一頭霧水,四洋之界怎安排的?
“據說滿加剌南部有一座大明的海外宣慰司,叫做巨港。
巨港宣慰司為界,劃分東西南北。
并且,按照大陸架原則劃分區域。
比如滿加剌、安南、暹羅與大明在一塊大陸上,屬于大明延伸之地,與大明一起統稱為赤縣神洲,朝鮮也有幸列位,至于倭國,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
沈貞傲然的說,然后引著他們下榻,自己則是處理尹元老他們的事情去了。
“八嘎呀路!這個朝鮮人!竟然這般瞧不起人呢!”
一群倭人等他一走,立刻抱怨了起來。
源清彥點了點頭說:“確實能察覺出來他的傲慢。不過如今大明強勢,他又有大明的官職,自然有狂傲的資本。”
眾人這才罵罵咧咧兩句,便不再多說。
“倭國不能被列為東洋之地。”隨行的一個漢人說,“必須求皇帝做主,把我們列為北洋之地。
東洋什么的,要以倭國以東,才能稱之為東洋。”
“可是東面滄溟萬里,除了水就是魚,倭國不當這個東洋,會同館的四洋使館就有一個館是空的了。”源清彥搖了搖頭,“大明的劃分,還是依照大陸的安排,倭國確實沒有一寸土地與大陸接壤,所以被分為東洋也在情理之中。”
“但就算如此,也不能這般分!倭國與朝鮮,同為華夏枝葉,豈能獨居東洋而沾沾自喜?這樣隔絕,我們永遠不可能得到大明的認可。”
這個漢人咬著牙:“而且,不被認可,那就是蠻夷。蠻夷可拿不到工錢!”
一說這話,原本還覺得小題大做的倭國使者們,紛紛變了臉色。
他們都是倭國的中級武士,還有一些公家大名的代表。
雖然鳥浴川幕府挾天子以令諸侯,徹底將倭國現行的規章制度,全面嫁接上了大明朝的官職體系,但武勛體系更多只是換了個稱呼。
大名變成了世襲衛指揮使而已。
當然這么一變,同一個衛,就多了很多同知負責分權,讓各家沖突不斷。
現在糧食不足以養活這么多人,倭國很期待大明與他們征募勞工的時候,能開出什么價碼。
這要是被大明認可的諸夏之人,或許還能開到好價格,畢竟大明要臉。
但要是蠻夷,那價格不用說肯定是低的。
就拿倭國也是這樣。他們對北方的蝦夷人,只要能打得過,是絕對不會有任何的金錢交易,而是直接派人去抓捕。
一樣的道理。
“親王,我覺得很有道理。”
“是啊!必須想辦法請大明將我們列為北洋人。”
“北洋人,北洋魂,我等誓死不做東洋人!”
不怎么有辭藻的倭人武士,大聲嚷嚷口號,讓源清彥也備受鼓舞。
“沒錯!我這就問問怎么上書!到時候寫一封書信,請唐皇帝歸化我們做北洋人!”
……
而另一邊,沈貞用了特權,求見了皇帝。
“陛下,朝鮮使者沈貞求見。”
“哦?他又有什么事情?去問問,如果是朝鮮王的賀書,直接轉交禮部就行。”
朱厚照搖了搖頭,手中一堆事情要處理,安有空管他。
朝鮮也是,三天兩頭發書信來朝賀朱厚照開省順化、兼并蒙古、尊號華夏大明騰格里大汗,等等內容。
每個季度就得來一批書信,每次都得花不少錢賞賜,雖然對于家大業大的大明朝來說九牛一毛,但又不是沒有安排鴻臚寺的使館過去,大使館已經在朝鮮落地了。
直接由鴻臚寺轉贈就是了,還需要親自安排使者跑來?
閑得發慌是吧。
“陛下,他說,有一批年貢使者來了,從朝鮮出海不久,被倭寇劫掠,導致他們漂流到了福州,被一隊路過的商船送來了南京。他已經安排他們隔離可種植牛痘,但后續會有國書,他希望留他們在會同館住下,并主導后續的發展。”
“就這?”朱厚照皺眉,“安排人調查來人身份,確定更是朝鮮使團之后,就安排在會同館休息。”
“是。”
小太監出來,沈貞諂媚的上前:“陛下說了,查明身份,確認無疑之后,就安排休息,一切如舊。”
“謝小公公!”沈貞趕緊塞了一張一元金券,然后也不問太多皇帝見不見他的事。
現在國都暫時回到了南京,皇帝這邊事情忒多,哪有空管小事。
不過只要得了皇帝的口諭,他也就能安排尹元老他們后續安歇,吃著皇帝恩賜的飯菜,總比花自己的銀子要香。
說道吃飯,看了一眼天色。
沈貞回會同館,拿上自己的飯盒,哼著小曲兒朝著會同館北方的食堂去了。
里頭不少人。
“今天是什么?”有人看著玻璃窗后飯菜問。
穿著黑白相間的廚師袍服的御廚們說:“今天是東坡肘子、南京烤鴨、還有一道新菜——火腿炒臘肉。”
“啥?火腿炒什么?”
“臘肉啊!”
“不是!這倆東西不是一個東西嗎?”
“那可不能夠,咱們官家買的火腿,那是云南的宣威火腿,臘肉是貴州的煙熏臘肉,兩個東西。”
“……”
官員都沉默了。
“算了,給我一份東坡肘子。遠遠就嗅到味了。”
這個官員要了肘子,給了餐票,然后去了一份白灼菘菜,就著算和豉油,正好解了膩。
“要是有一杯黃酒,那這日子可就美了!”
這個官員捧著大肘子,嘖嘖的說。
不少人都深有同感。
自從皇帝更新了光祿寺,這群貪婪的光祿寺算是轉性了,開始研究菜色,然后想辦法從菜金里摟錢。
朱厚照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每個月安排他們收容一批地方特產,算是官方拉動地方農產品初加工的手段。
上個月沒南下的時候,他們還在北京吃黃海捕撈來的咸魚哩。
到了南京,光祿寺的負責人,立刻搞出了貴州和云南的貨。
火腿炒臘肉,怎么看都覺得邪性。
但架不住確實有好這一口的人。
沈貞一聽是新菜,就點了。
拿著去吃,才吃一口,就愛上了火腿的滋味,真的很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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