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側妃在正院自然也是放了好幾個眼線的，方便她隨時知道正院的消息。在好些天前，知道王妃柳月芽重病時，李側妃高興得都想放鞭炮，每天都在佛祖前麵祈禱她早日歸西。誰知道蘇悅靈卻多管閑事，找了太醫到府，她還被抓住了把柄，名聲受損，接下來一段時間隻怕都得縮著脖子做人，免得被蘇悅靈給惦記上。
她呆在自己的小院中，也沒忘記派心腹聯絡正院的釘子，打聽王妃的情況。
結果這一打聽，便聽到了大八卦。
“柳氏居然中毒了？”李側妃是真的震驚，她的確想過對柳月芽出手，但那也得等她生出長子再慢慢圖謀，現在的她地位可還沒徹底穩固呢。
李側妃很快便猜出了，這肯定是姑姑下的手。姑姑對柳氏的恨意已經不是一丁點了，隻怕她早就嫌柳氏礙眼。
她眉頭微微皺起，既然蘇悅靈插手此事，姑姑動的手腳遲早會被發現，隻怕落不著好。不過姑姑好歹也是長輩，就算殘害兒媳婦，最多也就是訓斥加禁足，不至於要了她的命。
一個禁足的太妃……
她略一沉吟，便發現這情況對她來說也算有利。柳氏身體這情況，隻怕勞累不得，日後管家大權還是會落她手中。
反正這事和她沒關係，她最多就是在心中詛咒柳氏早亡，牽扯不到她身上。
本以為自己能夠穩坐釣魚臺，結果這火最終還是燒到了李側妃身上。
“側妃娘娘，那廚娘承認說沙嬤嬤指示她下毒的，毒藥也是她拿的。”
沙並不是特別常見的姓，這府裏，李側妃也就隻知道一家子姓沙。而海棠院正好有個沙嬤嬤……
強烈的不安湧了出來，李側妃麵沉如水。
這事可千萬別牽扯到她身上，天地良心，她最多也就是指示下人苛待柳月芽，給正院使絆子，她是真沒下毒。
她的不安很快就應驗了。
她院子裏的沙嬤嬤在她的麵前被帶走，麵對著過來押人的碧玉，李側妃覺得自己冤死了，“妾沒想到沙嬤嬤竟然犯下如此大罪，此事和妾沒有幹係。”
碧玉不卑不亢說道：“沙嬤嬤畢竟是您院子中的人，還請側妃跟我們走一趟。”
李側妃脫口而出，“沙嬤嬤是我懷孕後太妃派來照看我的。”
碧玉笑容加深，“你的意思是，是太妃指示沙嬤嬤了？”
打起來打起來！這對姑侄打得再激烈點好了，打得越激烈，公主也能看戲看得更開心。反正康太妃和李側妃，那肯定得一個進大牢。
李側妃覺得自己簡直是一孕傻三年，剛剛那話是她能說的嗎？妥妥要將姑姑給得罪死。
“我不是這意思……我、我不知道是誰收買她的，但絕不是我。”
在生下孩子之前，她才不會傻到出手。
隻是李側妃再怎麼委屈，還是得走這一趟。
等她到正院的時候，就看到康太妃惡狠狠地瞪著她——顯然她不小心嘴瓢了的話姑姑已經知道了。
康太妃瞪完侄女，又冷冷地看著沙嬤嬤，“沙嬤嬤，誰給你的膽子竟敢謀害王妃，你若是老實交代，還能留你親人的性命。”
她這是用沙嬤嬤的親人生命威脅她，威脅她別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
沙嬤嬤明顯聽懂了她的威脅，身子抖了抖，目光飛快地劃過康太妃，然後定格在李側妃身上。
“側妃娘娘，您不能不救我啊，我可是為你辦事的。”
天降一口黑鍋的李側妃氣得胎氣都要動了，“你這是汙蔑！”
她在蘇悅靈麵前跪了下來——跪的時候還特地選在有暖和地毯的地方，“公主，我真的沒有害王妃。我進府後一直對王妃尊敬有加，不敢冒犯。”
蘇悅靈自然知道兇手不是她，但也不妨礙她吐槽，“你所謂的尊敬就是放任下人苛待正院嗎？那你可真是夠尊重的。”
李側妃隻覺得自己百口莫辯。
康太妃眼看著這鍋沒落自己身上，懸在半空中的石頭落地了，便有了心思為侄女說話，“公主，我想側妃也隻是一時鬼迷心竅做了糊塗事，她日後定不敢了，看在她懷有子嗣的份上，就繞過她這一回。”
她心中知道侄女也是真無辜。
“我看就將她貶為通房，以作懲戒。”
她知道這樣做對不住侄女，大不了日後再想法子升她的位份。有她看顧著，蕊兒也吃不了什麼虧。孩子若是生下來，就抱到她跟前養著，也能抬一抬孩子的身份。
從好好的有品級的側妃淪為無品級通房，這其中的落差讓李側妃險些嘔出一口鮮血。如果事情是她做的也就罷了，明明是姑姑犯下的錯，卻故意甩在她頭上。
原來她就算是姑姑的侄女，就算懷有子嗣，在姑姑眼中也毫無地位，依舊是隨手能夠拿出來犧牲的棄子。
偏偏她還不能說出真相。
身上背負著這麼一層罪，她這輩子別想被扶正了，甚至日後想回到側妃的位置都困難。
李側妃長長的指甲掐入了手掌心，恨意如藤蔓一樣不斷蔓延。她低垂著頭，露出了白皙的脖頸，不敢讓人看到她此時飽含恨意的樣子。
看她乖巧柔順的模樣，容海心中不由生出了淡淡的憐惜——表妹這回是代母親受過，受了不小的委屈。日後若是有機會的話，還是得補償她一下。
母妃是他的生母，名聲不容有失。
他不由看向躺在床上臉上煞白的柳月芽，寄希望於妻子會開口為表妹求情。月牙一貫心軟善良，即使是冒犯她的下人也會原諒。
察覺到他投注過來的目光，柳月芽心中發冷，卻不願意開口。她為容海考慮了好多年，也該為自己考慮一回了。
她目光落在床上掛著的繡著串串葡萄的簾子，眼中染上了嘲諷。
康郡王大為失望。
蘇悅靈說道：“謀害正室，以下犯上，可不是輕飄飄一個貶位就可以解決了。若人人都如此行事，豈不是告訴世人隻要懷著孕就等於擁有尚方寶劍，可以隨意做壞事？”
這話一出，康太妃等人都不由一緊。
“這事我得稟告皇上和皇後，這關係到宗親的顏麵。”
蘇悅靈當然不會讓真正的罪魁禍首就這樣被放過。
她淡然道：“將沙嬤嬤和她的親人全部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