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院是有指標的，可以派去別的地方深造。”江靖遠根據自己在市里混了這么多年的經驗給顧清清分析，“這種做法就跟我進鋼圈廠，想要他們的深造指標，報考工程師是一個道理。”
顧清清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明天我去跟陳章老先生聊聊，如果真的有這么好的條件，我爭取一下，看能不能進中醫院上班。”
“不管能不能進都沒關系，我能養你。”江靖遠親親媳婦的額頭，隨后是眼睛，鼻子，最后才是重點。
顧清清沒有推開他，任由他胡來，反正最后難以忍受的人是他，又不是自己。
她的預判很準，沒過多久，江靖遠突然放開她，打開門沖了出去，著急忙慌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屋里有啥可怕的東西。
次日一早，顧清清起來洗漱，今天要去市里，不能耽誤了。
跟童文文約好了九點鐘在中醫院門口見的，別遲到，讓人家久等。
吃過早飯，江靖遠和她一人騎著一輛自行車走了。村口池塘邊上洗衣服的女人們瞧見，又是一陣議論。
“瞧瞧，人家這小夫妻倆多般配，一人一輛自行車騎著去市里上班。”
朱大海的媽剛好在，很是不忿：“顧清清不是去上班的吧？她一個草藥醫師，去哪兒上班？市里哪家醫院要她？拍馬屁也得挑知道的拍，不知道瞎拍有啥用。”
“呵呵呵！就算清清不是去市里上班，那人家也有理由去市里，說不定是去市里給人瞧病呢？”
“可不，前天市里的人開著小汽車來賀喜她定親，咱們村的姑娘家那是頭一個。你家兒媳婦也定親，看到有人來賀喜嗎？”
“聽說清清家做的是酒席，總共十八個盤，跟結婚的酒席差不多，山珍海味都有。”
在農村人眼里，雞鴨魚肉算山珍，凡是海里來的都叫海味，就連海帶也算。
“蘇清瑤從來不是個小氣的人，跟她家對親，絕對不會吃虧。”
這句話捅到了朱大海媽的肺管子，氣得黑沉著臉，半天不吭聲。蘇清瑤的為人她比誰都清楚，那些年兩家對親的時候可沒少撈便宜。
猛然間對親人家換成個于金花，比吞了個綠頭蒼蠅還讓人惡心。兒子定親酒的花費也不少，鬧到沒菜配飯，只能配菜湯。
真是丟臉。
想起這事，她就幾天幾夜睡不著，實在是太氣人了。他們家買的卷煙，拿去退了換成煙絲，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不要臉的人？
暫時她忍了這口氣，往后這筆賬可得慢慢算。聘金五百只給了一百，剩下的四百，她一分錢都不會給。
于金花會算計，她也不是傻子。
顧清清可不知道，她就跟江靖遠出趟門，去趟市里，還能把朱大海的媽氣個半死。
兩人并排騎車往市里去，一路上不知道羨慕死了多少人。
這年頭騎自行車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走路的比較多，能看見一個人騎車就已經很稀奇了。
畢竟大家不是天天往市里跑，像顧小煙那種沒啥事的，就算有車，也不會經常騎著去市里。
頂多是放在家里顯擺顯擺，眼紅一下沒車一族。通往市里的路雖然不寬，勝在騎車的人少，兩人并排騎著，也不顯得擁擠。
走路的人都很自覺，看見有自行車過來，都自動靠路邊走。在他們眼里，自行車也是車，值得禮讓。
顧清清騎車的技術不是很好，力道控制的沒有江靖遠那么收放自如。不管她是快了還是慢了，江靖遠都在遷就她。
永遠保持兩人的車頭齊平，邊走還邊跟她說話，分散她緊張的情緒。
他心里清楚，顧清清沒有跟人并排騎過車，會緊張，害怕翻車摔跤那都是正常的。他慢慢安撫，引導，讓她習慣自己騎車陪在她身邊。
走了好長一段路，顧清清逐漸地也習慣了，江靖遠騎車的技術比她好太多太多，不管她怎么歪來歪去，他都不會讓她摔跤。
到了市里，兩人分開，江靖遠去廠里上班，她去中醫院門口。
早上出來是早，路上騎得慢，到了中醫院門口已經八點半了。童文文還沒來，顧清清在門口等著，順便曬曬太陽。
過了二十來分鐘，童文文來了，她身邊跟著個男人，一臉諂媚討好，奴顏婢膝的樣子。
童文文臉上則是很不耐煩，好幾次黑著臉跟那男人說話，看上去兇巴巴的，都沒趕走男人。看見中醫院門口的顧清清，她臉上神色一喜，跑了過來。
她身邊的男人倒是沒跟著跑，只是加快了步伐。
“清清！你來得這么早？”童文文到了顧清清身邊，就往她身后躲，小小聲央求她，“有沒有辦法將于哲人弄走？他這幾天一直糾纏著我，實在是太討厭了。”
顧清清看了看已經快要走到面前的于哲人，心想，我有辦法也來不及跟你說了。
于哲人見到她，臉上諂媚的表情轉瞬即換，一副眼高于頂，瞧不起人的架勢：“你就是文文嘴里的好姐妹？你治好文文我很感激。”
“感激？拿什么感激？”顧清清頂頂瞧不上這種翻臉比翻書快的人，忍不住嘲諷，“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完了的感激？”
很少有人會跟于哲人這么說話，他心里氣得要死，語氣也隨即冷厲：“你還不配我以禮相待，一個農村出身的村姑，說感激已經是看得起你了。”
顧清清錯愕地瞪大眼睛，錯愕地望著于哲人，故意夸張地拔高聲音，故意歪曲他的話，讓他吃個啞巴虧。
“天吶！你是誰？天上下凡的神仙嗎？為什么瞧不起農村人？農村人挖你家祖墳了？你吃的喝的不都是農村人辛辛苦苦種出來的？我們要不種，你吃什么？”
中醫院門口有條小弄堂，里頭很多農村出來賣菜的婦女，聽了顧清清的話，全都將視線聚集到于哲人身上。
有個年紀大些的大媽，正好菜賣得差不多了，挑著簸箕過來，指著于哲人。
“年輕人！說話要過過腦子哦！我們農村人沒偷沒搶，憑什么瞧不上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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