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金花想怒吼，想罵人，想跟顧永強大吵一架，最后都忍住了。
錢沒了，渾身的精氣神像是都被抽走了一般，沒半點心情跟人費勁撒潑。
次日一早，十五個人在村口集合，清一色都是男人，沒有一個女人。
顧爺爺站在那里跟大家交代：“你們走路比較慢，可以先去，到了市里的橋頭就在那兒等著，靖遠會帶你們去棒冰廠。”
朱大香的男人也被喊走了，她樂呵呵地站在送行的人群里。
“清清就是能耐，居然弄到了十五個去棒冰廠上班的名額，這么好的事，人自己家就只占了四個名額，其余的全給了咱們。”
“可不，昨晚顧爺爺去跟我家那口子說，我都不敢相信，這么好的事怎么就落到了咱們頭上？”
“瞧見沒，去的全都是咱老顧家的人，外姓人一個都沒有。顧爺爺辦事向來有眼力見，一筆寫不出兩顧字。”
“雖然是短工，干一個月，我家兩孩子的學費基本上差不多夠了，顧爺爺真是幫了大忙了。”
“是呀！如果是挑柴去賣，肩頭皮都得磨掉一層，還不知道能不能掙來，”
朱大海的媽起來做早飯，瞧見村口鬧哄哄的，跟著過去湊了一把熱鬧。
聽說他們要去市里的棒冰廠上班，一個月能有八十塊，連顧永強父子倆都去了，心底憤恨不已。
這么多人都能去，為什么沒有她兒子？
要是她兒子也去，不比天天躺家里強？一個月能掙八十塊呢，可不少了。
只是她有自知之明，既然是顧爺爺喊的人，那肯定沒她兒子什么事，那老頭對他們家意見大得很。
就生氣顧永強和顧長柏，為什么不知道給她家大海留一個名額？好歹是親戚，還是血親，有這好事怎么能不想著點兒。
一大家子白眼狼。
不就是棒冰廠嗎？回家讓兒子自己去，人家招人肯定不止招這么點。兒子不是一直在市里頭混嗎？還能找不著一份臨時工？
看著十五個人浩浩蕩蕩往市里頭出發，朱大海的媽趕緊跑回家，拍著兒子的房門把人叫起來。
頂著雞窩頭，一臉起床氣極重的朱大海，睡眼惺忪，語氣極差：“媽！大早上的喊我做什么？”
見兒子生氣，朱大海的媽趕忙賠笑臉：“好事，好事。聽說棒冰廠在招臨時工，咱們村好多人今早都去了，你也去看看吧！”
“棒冰廠招臨時工？”朱大海心底的火氣被他老媽給的這個消息撫慰住了，不滿頓消，“媽！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趕緊起來，去刷牙洗臉，媽給你弄個蛋炒飯，吃了趕緊騎車去棒冰廠問問。村里人是走路去的，你騎車快，先他們一步到，不可能人家不要你。”
“對，我馬上去洗，媽你別做什么蛋炒飯了，耽誤時間，給我五塊錢，隨便買點東西填填肚子。”
蛋炒飯有什么好吃的，市里的大肉包子，餛飩，水餃不香嗎？五塊錢能吃到撐。
很久沒去市里頭打牙祭了，今天趁此機會好好吃一頓。
朱大海的媽一聽要錢，肉疼得緊，可兒子說的也沒錯，要是去晚了，沒能進棒冰廠，的確得不償失。
進屋拿了五張一塊錢的票子出來，塞到朱大海手里：“那你趕緊去，可別在路上耽擱了。”
刷牙的朱大海一嘴的牙膏沫子，點了點頭，將錢揣進口袋。
三兩下刷好，用冷水搓了一把臉，穿好衣服，布鞋，推著自行車走了。
他老媽在家門口一直看著，雙手合十，口里念念有詞，滿天神佛求了個遍，希望兒子今天能順順利利進棒冰廠。
今天要帶村里人去棒冰廠，江靖遠和顧清清都覺得該早點走，免得讓大家等久了不好。
顧長青想著要去市里買球鞋，高興得天蒙蒙亮就起來等著了，生怕他老媽反悔不讓他去。
蘇清瑤也知道他們今天有事，早上起來煮了稀飯，攤了幾個雞蛋餅。三個人出門，裝了三碗稀飯晾著。
昨天特意提醒了大伯和大侄子倆，不要把朱大海弄進棒冰廠，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做到。
早上她一直關注著朱大海和他老媽的動靜，看見朱大海騎著自行車走了，心底隱隱有點不安。
顧清清一起來，蘇清瑤就把這事跟她說了說：“朱大海去市里了，十有八九是去棒冰廠的。
你怎么跟人說的？萬一弄進那么個懶漢，人家瞧了，心里頭肯定不得勁。
村里人也會有意見，他干得少，旁人就得多干，大家都拿一樣的工錢，憑什么人家得幫著他？”
“媽！沒事。”顧清清安慰蘇清瑤，“他愛去就去，棒冰廠又不是咱們家開的。能不能進去還不好說呢，我看他這趟怕是要白跑。”
后頭跟著的江靖遠笑了笑：“別擔心，等會兒我去棒冰廠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考完了，正打算收拾朱大海呢，要是進了棒冰廠，他還怎么收拾？
不行，不能讓他進去。
朱大海要是在棒冰廠出事，會牽涉到廠里。
蘇清瑤嘆氣：“那人游手好閑慣了，不是干活的料。家里油瓶倒了都不愛扶的人，去了豈不是給人心里添堵？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故意坑他，找這么個不靠譜的人去廠里做工。”
顧爺爺從外頭進來聽見，也跟著嘆氣：“唉！說的是，朱大海的確懶，還總愛好高騖遠。他是騎著自行車去的，估計是打算自己去棒冰廠找工作。”
“那咱不管，誰找的人誰負責。”顧清清怕爺爺一直為這事糾結，寬慰他，“放心吧！我去了辦公室就給馬正立打電話，他想怎么做那是他的事，咱不操心。”
外頭挑水的顧永壯回來了，看了眼女兒：“這個辦法好，話跟人說明白，你爺爺給找的人都是踏實肯干的。
朱大海可不是咱們找去的，是他自己去的，出了啥事都跟咱沒關系，也怨不到你爺爺頭上。”
顧清清點點頭，招呼弟弟：“趕緊吃飯，吃完了跟我走，讓你姐夫今天好好帶著你去市里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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