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聽說要去市里了，顧長青高興得不得了，捧著碗就開始低頭喝粥，完了還問顧爺爺，“爺爺！你有什么想吃的嗎？一會兒我讓姐夫買了給你帶回來。”
“哈哈哈！你這小子，人不大，心眼倒不少。”顧爺爺笑著拍了一下顧長青的頭，“知道你姐夫孝順，坑他的錢來貼你的臉，你可真行。
爺爺沒什么想吃的，平日里你姐可沒少給爺爺買好東西。今天又讓爺爺長臉，爺爺心里頭不知道多舒坦。”
那幫子老哥們看他的眼神里全都是羨慕，個個對他恭維不已，都想著往后從他手里頭撈點好處。
前幾天放牛，他偷偷把花雕酒給帶出去，分給那幾位嘗了嘗，個個對他更好了。
連牛都不用他趕，有人幫忙一起趕回牛棚關好，他就跟生產隊隊長似的背著手，跟在大家后頭走。
想想都覺得威風。
一幫老頭圍著他打轉，個個說話賣乖討好，他儼然成了老頭們中最厲害的一個。
走路去城里的顧家村人，瞧見后頭朱大海騎車趕了上來，都很奇怪。
有人問他：“朱大海！你這么早去市里做什么？”
朱大海看看那人，神秘一笑：“你們去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不可能。”問話的人不信，“顧爺爺說了，棒冰廠只招十五個人，我們這里剛好十五個，你想進去絕對不可能。”
朱大海語氣冷嘲：“那我不管，先到先得，我去了，人家招了，那是我的本事。你們晚了一步，進不去，是你們的錯。”
話說完，他用力蹬著自行車，箭一般地跑了。
走路的人個個心里在疑惑，不知道自己今天能不能進廠，也不知道棒冰廠招工是不是跟朱大海說的那樣，先到先得。
如果是，那他們里頭是不是有一個進不去？那會是誰呢？
會是顧永強和顧長柏父子倆其中的一個嗎？
肯定不會。
招工信息是顧爺爺發布的，他怎么可能丟下自己的兒子孫子？
顧永清和他兒子顧長河是靖遠家的親戚，也不可能廢掉名額。
要廢棄一個的話，只能是他們十一人中的一個。
顧清清和江靖遠，顧長青從后頭騎車追上了他們，
十一人中有忐忑不安地問她：“清清！我們今天去都能進工廠嗎？朱大海騎著自行車先走了，他會不會擠掉我們的名額？”
“不會。”江靖遠將車速放慢，代替顧清清回答，“他能不能進我不好說，你們絕對能進。
這是我家清清跟棒冰廠老板談好了的，放心大膽地往前走，在橋頭那地方等我，我先把清清送去上班，再來帶你們去棒冰廠。”
聽說他們不會被擠掉，大家都露出了笑臉。
“誒！我們知道了，你們先去。”
“太好了，只要不被擠掉就行，我還擔心今天要白跑一趟。”
“顧爺爺辦事你放心，他可是個十分硬氣的人。清清這孩子脾氣秉性有點像他，說話算話。”
“清清真有能耐，居然連棒冰廠的老板都認識，我家女兒要是有她一半厲害就好了。”
“想得美！別說是你家女兒，就是你和你兒子，能有人一半的能耐就阿彌陀佛了。”
“靖遠這孩子也不錯，聽說參加了高考，前兩天還被鋼圈廠請去做了四個零件，應該沒少掙。”
顧長青看了眼人群里頭的顧長柏：“大哥！要不要上來我帶著你走？”
顧長柏眼睛一亮，馬上跑了過去：“長青！還是我帶著你走吧！”
“你會騎車嗎？”顧長青愕然，“學會了？”
“這有什么難的。”顧長柏偷笑，“我挑柴去窯廠賣時，那里就有輛破舊的自行車，排隊過稱閑著沒事就學會了。”
“那你騎，帶著我。”顧長青將自行車給了顧長柏，“我省點力氣也好，少出點汗。”
別說，顧長柏真沒說大話，他是真的會騎車。
顧永強在一旁看著，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兒子居然學會騎車，騎得還挺不錯。
有模有樣的，根本不像是沒學過的人。
其他人也看得愣住了，個個驚嘆。
“沒想到長柏還能騎車？啥時候學的，沒看見他買車呀。”
“我知道，在窯廠學的，每次只要一到了窯廠，也不說歇歇，汗流浹背就開始練習騎車。那車是人家不要的，銹跡斑斑，沒有車胎，就兩鋼圈，他也騎得十分歡快。”
“年輕人就是體力好，咱們挑一擔柴過去都累得坐下不想起來，他還有力氣練騎車。”
這個年代，會騎車就跟后世會開車差不多，稀奇得很。
一個村都找不出十輛自行車來，可見會騎自行車有多被人羨慕。
江靖遠把顧清清送去中醫院，而后走了，他今天有事，不能多耽誤，怕大家在橋頭那邊等急了。
橋頭只是個地名，并不是有橋。
顧長青和顧長柏是騎車來的，自然早到了一步。
等沒多會兒，江靖遠也來了，三人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待著，等村里人來。
村里人的腳程也快，沒到七點半呢，他們就到了指定地點。
江靖遠問大家：“要不要休息一下再過去，都走累了吧！”
“沒事，走這么點路算什么累，趕緊帶我們去吧！早點去想看看朱大海是個什么情況。”
“對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進棒冰廠。要是我們進去了，他沒進，會不會被氣死。”
“那肯定要被氣死，早上說的那么牛逼轟轟，居然沒進去，反倒是我們進去了，怎么不生氣。”
“這個也不好說，有可能他能進也不一定。咱們別管了，能不能進要看他的造化，反正咱們是能進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跟著江靖遠往前走。
顧永清和他兒子顧長河也在人群里，父子倆沒吭聲，盤算著這天天走著來市里掙這八十塊錢一個月是不是太辛苦了。
他們要不要想個什么辦法住在市里，天天走路，真的吃不消。
江靖遠也考慮到了這點，昨晚上就想到了，跟顧清清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讓棒冰廠安排這些人的食宿比較好。
他一會兒去了棒冰廠要跟馬正立談談這個問題，既然開廠子，食堂，宿舍那必須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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