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玉也覺得腦瓜子嗡嗡的,沒奈何的道:“此事待太子班師歸朝后再議。”
茲事體大……
朱祁玉沒這個魄力拍板。
杭敏繼續道:“那工科院那邊,關于道路交通修建研發的新型材料,就是太子殿下提出大概配方的那種水泥的研究,要繼續嗎?”
朱祁玉沒好氣的道:“有錢就繼續。”
杭敏哦了一聲,“研發這個水泥配方也要不了幾個錢,那微臣就讓工科院繼續了。”
接著又想上奏。
朱祁玉腦殼疼,“太子在工部那邊到底有多少手筆?”
杭敏道:“還有個登州造船廠,已經按照太子殿下設計的圖紙,打造出了兩艘鋼鐵戰艦的外殼,可實在太過笨重,風帆根本帶不起,而工科院下轄的由太子殿下吩咐而成立的‘蒸汽機研發所’,在煉鋼廠的全力支持下,取得了一些進展,但是沒錢了。”
朱祁玉兩手一攤,“朕也沒錢,等太子回來再議。”
眾臣一陣好笑。
感情咱家這天子,只會這一句。
沒有太子,陛下就不會治國了?
但沒人反對。
畢竟太子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如東宮軍研院搞出來的東風系列火器,給大明軍事帶來的躍遷,大家肉眼可見,沒有東宮軍研院,去年和今年與漠北的戰事,不會如此爽快的大勝。
農部尚書林聰出列,“微臣有事啟奏。”
朱祁玉眼睛一亮,“農科院那邊有好消息了?”
相對于工部的工科院,朱祁玉更看重農部的農科院,畢竟農科院弄的是番薯的種植,這玩意兒要是能全國推廣把產量弄起來,直接解決糧食問題。
糧食問題解決,人口就會暴漲。
人口暴漲……
國家自然就強盛了。
林聰道:“回陛下的話,農科院的江南分院、天府分院、河南中院的實驗田已經收獲了一季番薯,其中江南分院畝產一千斤不到,蜀中和河南分院,畝產能達到一千二三百斤,可能是我們種植方法不對,沒能達到太子殿下說的兩千斤左右,不過可以推測出,江南那邊土壤濕潤,大概不適宜種植番薯,蜀中、河南比較合適。還有一個好消息,蜀中分院和河南中院又種下了一季番薯,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秋末冬初就可以再次收獲。”
畝產一千二三百斤?
很不錯了!
朱祁玉道:“農部繼續緊抓此事,具體事宜,待太子回朝再議。”
掃視了一遍,問道:“諸位卿家還有事沒?”
無人吱聲。
吱聲了也是太子回朝再議,那不如等太子回來后再上奏。
朱祁玉便道:“今日小朝會就到這里罷,禮部那邊,準備一下太子回朝的大典,另,刑部尚書陳汝言留一下,朕有事交待。”
陸瑜立即領旨。
眾臣告退。
朱祁玉發現于謙也沒走,知道于少保有事,待其他臣子退下后,先對留下來的陳汝言道:“錦衣衛那邊調查了你府邸門客石東山,此人來路不明,陳尚書就沒點想解釋的?”
陳汝言心中一驚。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想來也是,他陳汝言都從兵部郎中高升到了刑部尚書,錦衣衛早就把他府邸內內外外徹查了一遍,無論給石東山做的假身份有多逼真,都會有破綻。
陳汝言猶豫著要怎么回答時,朱祁玉繼續道:“錦衣衛指揮使劉敬上報,說去石東山戶籍地調查過了,雖然年紀、相貌這些都大抵能對上,但石東山早些年外出經商遭遇山賊后就人間蒸發了,那么出現你在府邸的石東山,還是原來的石東山?”
頓了一下,“數年前,教坊司的人刺殺于朕,陳汝言你便牽扯其中,雖然事后沒有你是主謀者的證據,但太子對此事很介意!”
錦衣衛就一直沒放棄過對陳汝言的監視。
于謙若有所思,“某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個石東山和陳尚書之間,似乎不僅僅是門客和主翁的關系,他在刑部尚書府地位極高。”
陳汝言嘆了口氣,“因為他不是石東山。”
朱祁玉和于謙對視一眼。
陳汝言繼續道:“他原名石后。”
陳汝言知道,這個時候想再瞞下去,幾乎不可能,錦衣衛的能力母庸置疑,既然陛下今日提到了石東山,那顯然是有確鑿證據了。
隱瞞無用,趕緊棄車保帥。
朱祁玉啪的一下站了起來,門口的舒良一聽,臥槽,石亨余孽,哪還敢怠慢,急忙沖進來拱衛在朱祁玉左右。
于謙沒動。
都這個時候了,陳汝言哪還會對天子有什么想法。
陳汝言如此這般一說,最后痛心疾首的說,只是因為當年為了在仕途上有前途,所以去攀附石亨,送了幾次禮,就被石后拿捏,微臣早想擺脫石后的威脅和掌控,可又舍不得九卿之崇高,如今敗露,微臣無話可說,請陛下責罰……
態度很誠懇,聲淚俱下。
朱祁玉聽得也是大為感觸,他這人本來就心軟,而且這幾年陳汝言的工作確實無可挑剔,要不然也不會一路高升到九卿之列。
看向于謙,“于少保,你覺得如何處置?”
于謙略一思索,“讓錦衣衛去秘密捉拿石東山,押入詔獄暴斃,然后尸首按無人認領的處置,埋到亂葬崗,至于陳尚書么,這一兩年刑部辦事清明,各地的提刑司鮮少有陳桉積壓,陳汝言作為刑部尚書,是有功勞的,罰薪或者貶謫地方罷。”
朱祁玉其實也很欣賞陳汝言的能力,聞言道:“既然于少保為你說情,朕就留你一命,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先押入詔獄罷,等太子回朝后,和石后一并發落!”
舒良立即去將等候在殿外的錦衣衛指揮使劉敬喊進來。
盧忠已經病逝。
由劉敬接任錦衣衛指揮使。
劉敬著人將陳汝言押往詔獄,又奉圣旨去陳汝言府邸捉拿石后。
朱祁玉這才看向于謙,問道:“于少保還有事情要和朕商討么,但說無妨。”
態度很謙遜。
雖然朱祁玉當年忌憚于謙,雖然石亨、沉煜方瑛等人反叛時,于謙中立,不過好在這些反叛都沒成功,于謙的中立也便不是什么罪了。
而且自福建朱遵惜叛亂后,于謙放棄了兵權,出任東宮屬官和兵部尚書后,都任勞任怨,朱祁玉現在對于謙信重有加。
也格外尊重于謙。
不出意外,于謙將會成為三楊那般的人物。
于謙輕輕嘆道:“微臣老了,請求致仕回老家。”
臺灣一戰,于謙徹底放心了。
如果是以前,于謙甚至愿意死在朝堂上,也要一肩承擔起重振大明的擔子,可這些年下來,于謙發現當今陛下和太子,永遠不會是下一個堡宗。
于謙不再有任何擔心。
而且他老了。
落葉歸根,趁現在身體還行,致仕回老家去養老。
朱祁玉愣了好一陣,才道:“太子回朝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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