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輔和朱永,追了漠北諸部聯軍數百里,砍下了數萬顆漠北兒郎的頭顱,一直追到后勤跟不上了,才班師回大同防線。
一戰成名。
成名的不是趙輔和朱永。
而是幼軍。
自景泰十八年后,漠北這片廣袤的區域,但聞幼軍之名,不復長生天之卷。
幼軍之名可止草原幼兒夜啼。
作為主力的毛里孩直接被打崩了。
隨后,大元可汗孛兒只斤·滿都魯掌控草原諸部大權,殺了毛里孩,并吞并了毛里孩的領域,成為草原霸主。
而也克力部強勢崛起,其首領亦思馬因成為權臣。
雖然被大明打得很慘。
但卻激發了草原兒郎的血性。
北元諸部前所未有的團結了起來,欲要和大明抗爭到底。
不過當下……
他們得先想辦法熬過景泰十八年的寒冬。
先大明太子朱見濟回朝一天,廣西的軍報送遞到紫禁城,大明朝野松了口氣。
安南退了!
之前景泰陛下下旨,廣東、福建、江西、湖廣、浙江五大都司,并同云南沐王府、廣西都司備戰廣西,舉國之力踐行大明之不降不和之基本國策。
尤其圣旨中的“并振國威”,著實給地方都司打了一通雞血。
五大都司正愁沒仗打。
一聽備戰,立即按照景泰帝的最大尺度,也不管大明有沒有錢,五大都司同時派出了一個衛的兵力作為先鋒部隊進入廣西。
就算如此,安南的大軍依然在廣西境外徘回,還在等待機會。
然而沒有機會。
先是臺灣被大明太子殿下一戰平定的消息傳到了黎思誠的耳朵里,隨后堡宗的艦隊出現在安南的東海海域上,欲要在安南登陸。
之后,漠北戰事的消息又被安南安插在大明的細作“探知”。
同時,朱祁玉寫的國書也送到了安南,其中從太子那借鑒來的一句話,對安南朝堂發揮了巨大的震懾力:“勿謂言之不預也”。
黎思誠反應很快。
立即下旨給前方軍隊,命令撤退。
然而負責統帥安南大軍,把廣西都司打成了篩子的那位統帥,反應更快,黎思誠的王命還沒送到,他就已經下令撤軍了。
其實大家心知肚明。
如果在安南境內打,大明很可能要吃敗仗,畢竟安南正巔峰,其國力遠勝于黎太祖黎利當權的時候,而大明雄師又不如太宗和宣宗時期。
此消彼長。
宣宗時期,大明的交趾駐軍尚且被趕回國內,現在入侵安南作戰,很可能是一個泥潭,最后把大明拖得半死不活。
大明在安南打不贏,同樣的道理,沒有漠北和臺灣掣肘,安南的大軍敢入侵大明,也基本上也只有一個下場。
死!
大明的戰略縱深和國家體量擺在那里。
依然是天朝上國宙宇第一!
景泰十八年,大明有可能面對三線作戰的險惡局勢,就這樣平息了下來,不僅如此,還掌控了臺灣,削弱了漠北諸部,國家形勢一派利好。
在如此情況下,大明太子遠征得勝歸來,自然少不了一場傾城大典。
猶勝當年從福建歸來。
旌旗飄飄,城內百姓云集街巷兩側,夾道歡迎大勝歸來的太子殿下,無數深閨女子推窗,只為有機會看一眼那個傳說中的很好看的年輕的太子殿下。
如此光耀下,哪怕朱見濟早有心理準備,還是迷失了。
他發現自己深深的愛上了這個時代。
甚至想著今后是不是可以稍微放慢腳步,享受一下人生,先來個選秀充斥東宮后院,怎么著也得有個三妻四妾嘛。
結果回到太廟時祭祖時,被于謙潑了一盆冷水。
朱見濟瞬間冷靜下來。
于謙只說了一段話,朱見濟膨脹的心態就瞬間破裂,于謙說:“今有舉國之尊崇,殿下可記堡宗陛下當年,舉國之憎痛?”
是的。
現在自己功蓋天下,風頭一時無兩,百姓愛戴朝野擁護。
可天子是一輩子的職業。
別說自己今后成了堡宗那樣的人,哪怕是個中庸的守成君王,百姓和朝臣前后一對比,就會認為自己晚節不保。
人嘛,有了崇高的身份和地位后,哪有不在乎身后名的。
在不同時段,有不同的追求。
比如一般老百姓,追求溫飽之余,老婆孩子熱炕頭,再來個三妻四妾最好,因為這是他們很難達成的夢想,而站在朱見濟這個位置,三妻四妾都是一句話的事情,他應該追求的是名垂千古,是一生帝王生涯的燦遺千秋。
人死燈滅。
但一個人名垂千古,是否也是另外一種長生?
所以朱見濟被于謙點醒了。
自己可以膨脹,但不能飄。
路還很長。
在太廟祭祖后,朱見濟和朱祁玉一起走出太廟,對跟隨著自己回京的兩位藩王道:“兩位王爺暫去十王府安置,等孤休憩一兩日,再行召見。”
唐王朱瓊炟和寧王朱奠培不敢有二話,急忙領旨。
朱祁玉是有點意外的。
兒子怎么把這兩個藩王給裹挾回京了。
有什么深意?
也沒心思去想,兒子大勝歸來,當爹的滿心自豪,朱祁玉現在只想拉著兒子回到乾清殿,兩父子把酒言歡。
問朱見濟,“去乾清殿?”
朱見濟也有事要匯報,點頭,又對群臣道:“于少保,吏部尚書白圭,工部尚書杭敏,農部尚書林聰,戶部尚書陳循,諸位卿家一起去乾清殿罷,刑部尚書陳汝言呢?”
沒看見陳汝言。
朱祁玉小聲的道:“按照你的吩咐,三線戰事大局將定的時候,老子把陳汝言給弄詔獄里去了,但于謙給他說情,我一個心軟,沒殺,等你回來決斷。”
朱見濟點頭,“咱們當天子的,心胸開闊點是好事,陳汝言在刑部還是干的不錯,可以不殺,但那個石東山必須殺。”
壓低聲音:“金刀的事情,讓錦衣衛就此結桉了罷。”
朱祁玉笑道:“老子要你教?”
朱見濟翻了個白眼,“老朱別說大話,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段日子的大小朝會,很多事情你都只會說一句。”
等太子回來再議。
便宜老爹躺平得也太耿直了。
但別說,哪怕是從景泰元年開始,便宜老爹躺平了什么都不干,全部交給臣子,他這個景泰帝在青史上的評價也比堡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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