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藺云婉她們趕過去的時候,陸長弓和慶哥兒確實打的見血了。

  兩個人的手指頭和臉上,都是血,已經分不清誰是誰的。

  陸老夫人看著慶哥兒花了的臉,氣得哆嗦:“都是死人!還不把人給我分開!”

  管事媽媽婆子們上前,把兩個人分開。

  “萍葉。”

  藺云婉吩咐丫頭過去,牽著陸長弓過來,給他擦掉臉上的血跡。

  陸長弓紅著眼,看著她,又看看眾人,欲言又止,一副很焦灼的樣子。

  慶哥兒躲到陸老夫人身后,那神態就不一樣了,十分的得意。

  陸老夫人先是和夏老夫人說:“小孩子間打打鬧鬧,讓親家見笑了——佳兒,還不扶你婆婆回去看戲。”

  夏老夫人笑而不語。

  兄友弟恭,夏家從小當做家風教了孩子們,武定侯府倒是妙,七八歲的哥兒了,還縱著他們打架。

  陸佳不依,氣沖沖地說:“祖母,您看看長弓把慶哥兒打的,脖子都破皮,您還覺得是玩鬧?我看長弓是想殺人!”

  萍葉氣不過,出來說:“大姑奶奶,慶少爺只是破了脖子,長弓少爺傷的卻是眼睛。這傷口再往上半寸,長弓少爺的眼睛就要瞎了。”

  “而且剛才長弓少爺根本就沒回過手,他就是在抵擋慶少爺而已!”

  她看得清清楚楚。

  “哪里來的賤蹄子!主子說話,輪得到你插嘴?”

  陸佳抬手,就想打萍葉一個耳光。

  夏老夫人身邊的媽媽,眼疾手快握住了她的手腕。

  夏老夫人沉著臉說:“陸家處置家事,又輪得到你插手?”這個兒媳婦,一回陸家真是越發沒規矩了!

  陸佳心里一顫,不甘心地收手退了下去。

  藺云婉不能讓事情就這么稀里糊涂結束了。

  今天這么一鬧,別說讓人笑話了,戕害手足的消息若是傳出去,兩個哥兒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藺云婉問陸長弓:“為什么打架。”

  陸長弓張了嘴,卻沒有說出來原因。

  陸老夫人也問了慶哥兒,然而慶哥兒也不說。

  直到看守偏院的婆子來了,驚慌失措地喊:“老夫人,出人命了。表姑娘她、她……”

  陸長弓才小聲地和藺云婉說:“母親,表姑上吊了。”

  藺云婉抿了抿唇。

  竹青豎起耳朵聽著,冷冷一笑。

  陸長弓又生怕人聽到了,低聲說:“……父親去那邊了,厲七老爺等不到父親先走了,我想過來告訴您,慶哥兒一直拖延我,不讓我過來。我們就動手了。”

  但他只是想過來告訴母親一聲,從沒想過要和慶哥兒打到頭破血流。

  陸老夫人大概猜到了什么,覺得頭暈,身子一搖晃,幾乎站不住。

  嚴媽媽扶著她,憂心地喊:“老夫人!”

  陸老夫人緊緊握著她的手,說:“……你去處置。”還想示意嚴媽媽趕緊打發了親戚,尤其是夏老夫人。

  陸佳卻快了一步:“祖母,您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母親和弟妹。”

  夏老夫人嫌她多事,明顯陸家有家私,她們夏家人湊什么熱鬧?

  陸佳咬著牙,和夏老夫人小聲說:“您總覺得我弟妹冰清玉潔,什么都好。您剛也看到了,她做嫡母就偏心長弓,不心疼慶哥兒。也不是事事都做的周全。”

  “這背后還有您不知道的事,她犯了七出您想都想不到吧!”

  夏老夫人眉頭一皺,看向藺云婉的眼光,有些不一樣了。

  藺云婉都不用聽,就知道陸佳怎么說她的。

  她走到衛氏面前,道:“母親,人命關天,請您和兒媳婦一起去瞧瞧。”

  “……啊?我?”

  衛氏可沒見過死人,腿一軟,有點站不穩了。

  陸佳出來故意和夏老夫人說:“婆母,您不是也和舅父學過針灸嗎?人命關天,您幫著去看看,說不得就救人一命。”

  衛氏連忙道:“那太好了!親家,您可得幫幫忙。”

  陸老夫人看著她倆,頭暈眼花。

  作孽!

  陸家怎么娶了這么個兒媳婦,又怎么生出這么個狹隘的孫女!

  夏老夫人難以推辭似的,為難道:“既然人命關天,那就趕緊去看看吧。”

  陸老夫人想裝暈。

  ……那也瞞不過去,她們還是要知道了,說不定陸佳和衛氏還要更加壞事。

  硬著頭皮跟了過去。

  她們去的時候,已經晚了,不過該看到的也看到了。

  葛寶兒躺在床上,哭得梨花帶雨,地上一條白綾,推到的凳子,陸爭流就在她房里,剛抱著她從白綾上下來。

  “爭流,你怎么在這兒?!”

  衛氏走過去,眼睛瞪得發直。

  陸爭流一臉沉默,沒看衛氏,而是看了藺云婉一眼,又看了看陸老夫人。

  “祖母。”

  他過來作揖。

  陸老夫人嘆著氣,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偷偷看了一眼夏老夫人的表情。

  夏老夫人還能有什么好臉色嗎?

  她冷臉問道:“就是這位世子的姨娘有性命之憂?”

  竹青站出來說:“回夏老夫人,府里只有妾身一個姨娘,這位是我們老夫人的侄孫女,世子的表妹。不知這是出了什么事,竟想不開要上吊?”

  夏老夫人臉色頓時一沉。

  私相授受,還喊她過來親眼見證,陸家簡直門風敗壞!

  她深深地看了陸佳一眼。

  陸佳十分的心虛,但是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她便說:“表妹,到底是什么事讓你這么委屈?你別怕,說出來讓老夫人為你做主。”

  葛寶兒只管哭,什么都不說。

  衛氏一直被蒙在鼓里,是最驚訝的一個人,怒其不爭地和陸爭流說:“你、你怎么能撇下你岳母的事不管,到這里來看這勞什子表妹!”

  她失望地搖著頭,生怕藺云婉惱了,拉著她的手解釋:“爭流恐怕也是擔心出了人命,云婉你不要多想。”又想和夏老夫人也解釋一番。

  竹青卻說:“表姑娘衣衫不整,方才世子救表姑娘的時候,兩人應該……已經肌膚相親了。”

  她聲音不大,每個人都聽到心里去了。

  葛寶兒很恰當地伸手,扯著被子往身上蓋了蓋,但是脖子那一片皮膚發紅,領口都亂了。

  誰說得清是怎么弄的呢!

  總之她肯定和陸爭流之間,不是那么清白。

  陸佳道:“既如此,弟弟納了表妹就是。”她笑看著藺云婉:“弟妹,你不會不許世子納妾吧?”

  藺云婉道:“世子不能納表妹為妾室。”

  陸佳一喜。

  裝不下去了吧!

  看藺云婉還怎么繼續賢良淑德!

  她冷笑道:“弟妹,善妒是七出之罪。你不許夫君納妾,難道不怕陸家休了你嗎?”

  藺云婉淡淡道:“表妹已有婚約在身,世子強納為妾,乃是奪人之妻。”

  什么,葛寶兒居然已許了人家?

  夏老夫人和陸佳雙雙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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