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琪轉身要走。
“站住!”文首輔抬手招呼迎上來的侍從,“把你們大公子攔下!”
文琪就被兩個侍從擋住了。
“你跑什么?”文首輔冷聲問。
文琪板著臉,“我不是來找你的。”
文首輔用一種“我已看透你”的眼神瞅著文琪,“不是找我的,難不成你還有別的親人在宮中?”
“沒錯,我娘子被太子妃請去做客了,我在這里等她出來。”文琪說道。
“你哪來的娘子?家世如何?”文首輔皺眉。
“文相公。”一道喊聲傳來。
文琪和文首輔都看了過去,只見一個年輕公公快步走出宮門來。
文首輔看到來人是太子身邊的隨侍,還以為是來找自己的,笑著開口道:“可是太子有事找我?”
太子近侍朝文首輔行了禮,說道:“首輔大人誤會了,殿下想見的是韓娘子的相公。”
文首輔面色一僵,而后若無其事地對文琪說:“既然太子找你,那你先去見太子,回頭我們父子二人再細談。”
“文相公竟然是首輔大人的公子?”太子近侍有些意外。
“正是,”文首輔頷首,“勞煩公公照拂一二。”
“首輔大人客氣了,文公子是殿下親自邀請的客人,小的們豈敢輕視。”太子近侍在稱呼文琪時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琪兒,你速速跟著公公去見太子,可不好叫太子久等。”文首輔端起長輩的架子,朝文琪說道。
文琪就等著這句話了,扭頭就走。
太子近侍詫異地看向文首輔,文首輔尷尬地笑了下,解釋:“這小子正與我鬧別扭,倒叫公公見笑了。”
“不打緊,父子倆有什么誤會說開便是。”太子近侍也不再逗留,拂手朝文首輔行了禮,就追上了文琪。
文首輔看著文琪頭也不回的背影,眸底籠著一層陰霾。
對于這個鄉野村婦所生的長子,他并不是很在意,他不過是怕對方打著自己的名義在外頭惹是生非。
既然文琪能靠自己的本事獲得太子青睞,他倒也不是不能好好栽培這個兒子,只是這小子太過于目中無人,眼里對他這個父親沒有半點尊敬。
文琪因為遇到親爹,剛開始心里堵著一口氣,可等跟著近侍走進東宮時,心里就只剩下忐忑了。
他第一次來這個地方。
這是過去他做夢都不敢企及的地方。
“公公,面見太子殿下需要注意些什么?”文琪連忙向近侍請教。
近侍笑了笑,和氣地說道:“文公子不必緊張,殿下很和善的。”
說著,近侍已經領著文琪來到了書房門口。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留你何用?”書房里傳出一聲呵斥,那聲音冷如寒冰,只是聽到聲音就已被嚇得哆嗦了。
文琪身體僵住,這聲音一聽就很威嚴,哪里和善了?
近侍朝守門的侍衛點了點頭,而后朝書房里喊了聲:“殿下,文公子來了。”
“進來。”
近侍朝文琪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文琪進去。
文琪心里忐忑不安,低著頭走進書房,余光已經瞥到了地上跪伏的身影,他心里更加沒底了,本來有功名在身不需要下跪的他撲通跪下行了個大禮。
“文琪拜見太子殿下!”
“你出去!”
文琪心里一咯噔,以為這話是對他說的,正要起身退出去,耳邊聽到那個跪伏在地的人低低回了聲:“是。”
緊接著,他的余光就瞥到那人爬起身倒退著經過他身邊退出了書房。
正在文琪不知所措時,一雙黑靴進入視野。
一只指節分明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輕輕拍了拍,“起來吧,不必多禮。”
這語氣比之剛才的冷厲,那是有多溫和就有多溫和,文琪心里一定,站起身來,也有了一點勇氣抬頭朝面前的人看去。
站在他面前的太子殿下,如傳聞中那般,劍眉星目,容貌昳麗,有如天神下凡。
大昭的百姓平日津津樂道的事有兩件。
其一,殺神鎮北王又殺人了,誰誰誰家夜晚愛啼哭的小兒聽到殺神名號都不敢啼哭了。
其二,太子終于成親了,果然只有神女這等不一般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天人之資的太子。
果然是天人之資啊……
文琪作為男子,都忍不住欣賞這位太子的英姿,一時間倒忘了規矩。
“可看夠了?”趙宗郢平靜地問。
文琪回過神,嚇得臉色一變,“是文琪冒犯了,請太子殿下恕罪!”
“無礙。”趙宗郢走去坐下,倒了兩杯茶,朝文琪示意了一眼,“過來坐。”
文琪有些受寵若驚,輕步走過去,小心翼翼坐下。
趙宗郢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抬眸看向文琪,“看你過往成績名列前茅,怎么不繼續參考,考個進士對你而言并非難事。”
文琪苦笑了聲,“就算當了進士又如何,若做個像我父親那樣只在意仕途之人,文琪寧愿當個平頭百姓。”
“出息!何必為了和他人置氣而放棄自己的前程,你就不想為你家娘子爭個誥命夫人當當?”
文琪愣了愣,有些遲疑地說道:“我娘子她不看中那些身外之物。”
“哦?她不看重,她家里人總是在意的。”
文琪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趙宗郢將茶杯擱置在茶幾上,“太子妃器重你,直言你是有大才之人,流于市井浪費了你這一身本事,便向吾諫言,請吾重用你。”
文琪睜大了眼睛,震驚而又感動。
他知道太子妃就是甄姑娘,只是沒想到甄姑娘成了太子妃也沒忘記提攜他。
“你既不想入朝為官,可這一身本事若不拿來為大昭所用,也是可惜,不若先去工部任個職,既能發揮你之所長,又無須應酬。你看如何?”趙宗郢徐徐說道。
文琪哪里還有什么異議,直接起身朝趙宗郢跪下,“文琪多謝殿下器重,今后任憑殿下差遣!”
“別跪來跪去,坐下來喝茶,茶都要涼了。”趙宗郢手指在茶幾上敲點了兩下。
“多謝殿下!”文琪壓抑著激動,沾著椅邊坐下。
“明日,你便去工部就職,吾會提前知會工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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