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在這兒,換個地方吧。”
“不!就在這兒!我都不在乎,你一個男人還在乎這個?”
“我是擔心這兒環境太簡陋怕你不舒服。”
“這會知道給我挑舒服地方了?誰信吶!當初你在大街上扒褲子抽我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
“別動,站穩,扶好!”
“……”
鐘聲敲響,新年伊始。
舊事歸于盡,依舊待花開。
在漫天絢爛的煙花炮火中,丁家柴房里曹斌和陸朝歌同樣炮火連天。
渡盡劫波‘剛鬣’在,相逢一炮泯恩仇——禮輕情意重。
往后余生,唯余甜蜜。
有人歡喜有人憂。
同一個院子里。
二舅丁文聰的小家。
“爸,媽!好痛啊!我要死了,嗚嗚嗚……”
“曹斌那個混蛋欺負我,你們也不幫我,爺爺奶奶也向著他,我不想活了,你們別管我,讓我死了算了!”
“(????o????)”
三分真疼,七分示弱。
裝模作樣扮可憐求關注。
二舅媽趙卉雯看著女兒屁股上的道道血痕眼淚不停往下掉。
“丁文聰,你到底管不管!”
“讓我管什么?”
趙卉雯紅著眼抬頭:“女兒都被欺負成什么樣了!你連個屁都不放?”
“那是咱女兒犯錯在先!錯了要認,挨打立正,丁家家規門風向來如此,不想挨打那就別犯錯!”
“都這時候你還護著你那寶貝外甥,現在被打的是你的女兒!親女兒!你就這個態度?”
“就算女兒有錯,好好說不可以么!非得下這么重得手?你外甥動手打人難道沒錯?”
“老婆你別無理取鬧!這件事阿瞞沒有做錯,女兒什么被你慣成什么樣你自己心里清楚,好好說她會改么?還有,別一口一個你外甥這么不近人情,咱們是夫妻,阿瞞是咱倆的外甥!”
“對!我的外甥,多好的外甥把我女兒打成什么樣了?這樣的外甥我還真的高攀不起!”
“老爺子也偏心,看著夢妍被打一句話不說,事后還慫恿丁思月以后踹咱們女兒,你也就這么干看著?”
“說我慣女兒,孩子是我生的,帶孩子的也是我,你什么時候管過?天天就知道釣魚翹嘴,教育出問題都往我一個人身上推,你就一點責任沒有?”
趙卉雯委屈抹淚:“丁文聰今天我給你把話放這兒,現在已經年初一,這件事今天之內要是沒個說法,我就帶著夢妍回娘家,我就不信,還沒地方說理了!”
“回娘家的人把主家人給打了?倒反天罡也不知道這個家以后到底是姓丁還是姓曹!”
原本還只是無奈頭疼的二舅丁文聰聽到最后這一句突然就變了臉。
素來文質彬彬的他眼神驟冷,沖上去抬手就給了趙卉雯一巴掌:“閉嘴!”
“你——丁文聰,你打我?”二舅媽捂臉看著丈夫,恍恍惚惚半天沒緩過神來。
雖說兩人聚少離多,但感情一直不錯。
自打結婚以來丁文聰對她也是呵護備至連重話都沒說過更何況動手。
但眼下……
“嗚~!好!很好,丁文聰你可真男人!為了外甥打老婆!”
“你行!厲害!我現在就帶著夢妍回娘家,你跟你外甥去過吧!”
“滾!”
丁文聰面無表情:“既然要走就干脆些,我給民政局的領導打個電話,天亮讓他們加個班把手續也辦了。”
娘親舅大,舅媽永遠是外人,不可能真的和外甥一條心。
沒有對錯,也無可厚非,世情如此而已。
原本負氣的話說出口是想等著男人來哄,誰曾想……
趙卉雯傻了。
呆呆地站在那已經不敢接茬。
第一次見這樣的不近人情的老公。
眼神犀利陌生又冷漠。
她委屈又害怕,雙腿發軟跪在床前抱著女兒痛哭發抖。
小表妹丁夢妍也老實了。
根本不敢直視她爸,乖乖瑟縮在母親懷里屁都不敢放一個。
見母女如此,丁文聰的目光終于還是溫潤下來。
他嘆了口氣,走過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老婆抱在懷里。
趙卉雯哪想離啊,剛剛就是發泄情緒,眼下借坡下驢就靠在自己男人胸口輕輕抽噎,一家三口誰也沒說話。
良久。
“夢妍~”
“爸~”
“知道你表哥為什么打你么?”
“對不起爸,我錯了。”
“口服心不服,你認錯不是因為你覺得自己錯了,而是看到你爺爺和我都發火,你怕了。”
“……”
“什么時候等你真覺得自己錯了,今天這頓打就不算白挨還要反過來感謝你表哥!”
俯臥在床的的丁夢妍撇嘴,明顯不屑但不敢反駁。
二舅余光掃過,嚇得她趕緊收斂表情。
“別不以為然,有些事看似很小,但厲害很大,阿瞞打你是為你好,自家人動手,最多損在皮肉,今后若是換了外人來,可能就是要你的命了!”
“爸,我才不信,外面的人誰敢打我!”
“別人敬你巴結你,不是你厲害,是因為你爺爺在!”
“信不信?若你爺爺今天走了,那些人明天就敢拿刀捅你。”
“我……”
“仗著你媽慣你,打著爺爺的旗號在外邊狐假虎威,真有一天老虎不了你說那群狼會不會放過你這只乖吝的兔子?”
“……”
“從前你爺爺總說我和你大伯一輩子沒出息就會狗仗人勢,所以這么些年你爸我對你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是我女兒,老子沒出息沒資格要求自己女兒多輝煌。”
“我不是外邊那些人,自己飛不起來就下個蛋讓她飛。但這次,夢妍你做得太過分了。”
“爸,說別的我都認,放個鞭炮哪里過分了?”
“往近了說,你違反了市區而且是軍區大院的行政規定,往遠了說,千里之堤毀于蟻穴,你這個看似很小的違規極有可能讓你爺爺晚節不保!”
“有這么嚴重?”
丁文聰失望搖頭:“憑你問出這個問題,你就是連給你阿瞞哥提鞋都不配!”
“……”
丁夢妍不服,但這時候也只能憋著。
二舅低頭摸摸老婆的臉,五條紅印清晰可見。
“對不起慧文,要是覺得委屈,我讓你打回來。”
拉著老婆的手,二舅主動把臉送上去。
她沒有打二舅的臉,攥著拳頭不停捶打二舅胸口:“丁文聰,你混蛋混蛋混蛋!”
原本就在抽泣的二舅媽這下哭的更大聲了。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我知道,這么多年在這個家你受委屈了。”
“婆媳,妯娌,姑嫂。媽對你不算熱情,和大嫂你們關系也一般,三妹,你和她一年見不到兩回,來了也沒什么親近感,我常年不在家,這個家也只有女兒陪著你,這些我都知道。”
“有什么委屈,一家人關起門來都可以說。”
“但慧文你也別怪我,因為有些話有些事哪怕關起門也不能說不能做甚至想都不要想!”
丁文聰輕輕安撫著老婆的脊背。
“今后這個家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丁家三代沒有男丁,而老爺子百年之后誰又能守護好這些人?”
“我們還能生,大哥大嫂也能生!憑什么要仰仗外人?”
“外人?哪有外人!都是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慧文,今后內部矛盾和敵我矛盾要分清!”
“……”
“你說的沒錯,咱們還能生,但夢妍你也看到了,生個兒子難道就能比她好?若還是個不學無術狐假虎威的渾不吝,于丁家何益?”
“爸,有你這么說自己女兒的嘛?”
“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你以為讓你爹我承認自己女兒是個廢柴很容易?”
“ヾ( ̄ー ̄)”
“所以慧文,根本癥結不在后代,而在我們這一代,我自己的能力很清楚,眼下這個位置到頭了,再努力干到退休也只能保咱們一家安穩衣食無憂。”
“硬上也可以,老爺子重推一把或許有機會,但真到了那一步我就會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德不配位勢必有滅頂的危險,到那時咱們一家可就不會像現在這么安逸了。”
“再說大哥大嫂,他們也能生,但你看看大哥,二毛四多少年了?”
“老爺子在世尚且如此艱難,若老爺子走了,樹倒猢猻散,那些看中老爺子的外部人脈一撒手,只會更加舉步維艱。生再多有什么用?”
“文死諫,武死戰,平步青云靠的絕不僅僅只是關系血統,格局,能力,眼光,手段,缺一不可。”
“我有格局沒能力,大哥有能力缺了格局,老爺子眼光毒辣,多少年前就看清了這一點,所以當時就想讓維國(曹斌大哥)過繼給我們。”
“再看這些年,維國平步青云,老爺子一語成讖。”
“那還不是靠老爺子扶持。”
“這你可就錯了慧文!若非維國自己有能力換個人十個老爺子加十輩子也走不到維國今天的位置!我和大哥就是最好的證據!”
“最恐怖的是,維國今年還不到四十!”
“假以時日入主中樞都有機會。”
“老爺子一走,丁家還得靠他守護!”
“維國是我看著長大的,你或許不知道,這小子早熟,逆鱗只有一個,就是阿瞞!”
“……”
二舅小道:“說到阿瞞,這小子也不是你們看到的那般不學無術。從夢妍挨打這事就能看出來,小家伙不拘小節而守大義,審時度勢眼光格局大事拎得清,連我以前都小看這家伙了。”
“維國我認,他的確有能力,但曹…阿瞞這小子哪有你說的那么玄乎,我聽說他身邊的女孩扎堆,就是個典型的花花公子,渣男!”
“花是花了點,但你以為他身邊那些姑娘都是隨便找的?”
“小舒不必提,人品能力是得到老爺子認可的。”
“那位宋傾城宋姑娘,香島豪門,執掌宋家是遲早的事。”
“蘇家妹子蘇婉,當年那是和三妹齊名的人物!還有大葉家的葉詩琪,小葉家的雙姝葉婉冰葉婉清,加上剛剛門外傳來的聲音,陸老爺最疼的孫女朝歌丫頭。哪一個不是牽動一方的豪門勛貴女子?”
“盤根錯節聚于一處,經濟權利若是整合你能想象那是一股怎樣的力量么?”
“那是小姑娘都是傻子么?那么優秀的人都心甘情愿在咱外甥這一棵樹上吊死?”
“哎嘿!這你還真說對了慧文!咱外甥還真有這種本事!”
“……”
“不光你我,想來老爺子心里也很震驚。”
“日后妹夫那那攤子富可敵國生意遲早會傳到他手里,有了這樣的后盾便意味著維國在前方根本不會有授人以柄的可能,外人想從經濟問題上向他發難沒有任何機會。”
二舅眼神熾熱:“帝國雙壁,只會一往無前!”
“另外慧文還有個事你不知道,我也一直沒跟你說過。”
“什么?”
“咱倆能結合得感謝月純!”
“我知道老爺子和媽當年瞧不上我一直不同意咱倆在一起,但這跟三妹有什么關系?難不成她幫我說了好話?”
“說好話算什么!三妹蕙質蘭心,七竅玲瓏,是最適合走仕途的,當年老爺子是想培養她當接班人來著。”
“可惜后來碰到了妹夫,三妹鐵了心要嫁,父女倆不歡而散,離家前三妹和老爺子說了這么一句話。”
“什么話?”
“父女已生嫌隙,若再頑固不化父子必將離心,家而不家!”
“正因為這句話我和大哥才有自由婚配的選擇,其實當年月純走出家門老爺子就后悔了,只是這么多年一直放不下那張老臉。”
“說這么多你不就是想讓我今后對三妹和你倆個外甥好點么!你放心吧,我可沒本事欺負他們。上趕著巴結還來不及呢!”依偎在丁文聰懷里的趙卉雯委屈巴巴。
“一家人,用不著巴結,阿瞞維國還有妹夫的人品我很清楚,我只是希望慧文你明白不用巴結的前提是得先把彼此當家人!”
二舅忽然正色嚴肅:“老婆我可以換,但父母兄弟妹妹外甥我只有一份,哪怕打斷骨頭也連著筋。”
“丁文聰你什么意思!”趙卉雯哭腔瞪眼。
“真話傷人,但丑話說在前頭,總好過今后再撕破臉難看,我丁文聰這輩子沒喜歡過別的女人,也只有你一個女人,我沒想過要換老婆,以前沒有以后也不會有,往后有什么事我也都可以依你,唯獨這事兒我希望你不要再犯傻,否則……”
望著自己男人嚴肅的目光,趙卉雯雙肩一顫,下意識點頭銘刻在心。
小情小愛,哪里抵得過世故人情。
對勛貴豪族來說,二舅已經算非常磊落極好的男人了。
男人可以愛老婆疼老婆,但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必須拎得清。
小事不在乎,大事不糊涂。
娶一個壞女人毀三代,而耳根子軟沒主見永遠被牽著鼻子走的男人活該被毀三代。
二舅丁文聰能力一般,但看問題的大局觀從來不低。
凌晨三點。
丁家柴房仍有窸窣響動。
朝歌:“我還要!”
曹斌:“你瘋啦,這都三小時四回了,再繼續天都亮了,你明天不要拜年么!”
朝歌:“年初一誰出門啊?從來都只有別人給我拜年!不是狗子,你是不是不行?不行以后別找別人,先把本姑娘伺候舒坦再說!”
曹斌:“你真是頭一回?”
朝歌:“侮辱誰呢?現在是第五回,前面四回不是剛喂狗么!”
曹斌:“……”
朝歌:“張嘴!”
曹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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