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墨藍和絳紅齊齊點頭。
可還沒等她們動手，蘭澤便阻止道：“再重新做一條吧，這魚涼了，就該不好吃了。”
更別說，剛剛的煙塵那么大，恐怕已經不干凈了。
而聽了這話，站在一旁的胖掌柜的瞇瞇眼都睜大了幾分，臉上的表情也很耐人尋味，但他也沒多說什么，轉身就想吩咐廚房再準備一條。
也就在這時，蒲芳草開口了。
“不用那么麻煩。”蒲芳草制止道，她沒有那么大的講究，想當初，她在冷宮里什么東西沒吃過，不過就是一條冷掉的魚罷了，但是看著拉著自己手的蘭澈，她卻還是補充了一句，“再熱一熱也就是了。”
浪費什么的，最可恥。
胖掌柜心里舒坦了，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圓肚子，笑瞇瞇地等著蘭澤的決定，雖然他已經猜到了，蘭澤會怎么做。
畢竟，以前的蘭澤和如今的蒲芳草一樣，從不浪費食物。
畢竟在邊關戰斗，哪里不知道一粒米都是珍貴的。
想來鎮北王剛剛，也是關心則亂吧～
這種情況，早在十幾年前，他也見過，明明自己連掉在桌子上的菜都會夾起來吃掉，卻連一只長得不好看的烤雞都不會拿給他的王妃。
歲月不饒人啊！
嘖，情之一字，鎮北王府就沒有一個人逃得過。
胖掌柜的眼神越來越難以描述。
蘭澤皺著眉看了他一眼，身上莫名地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雖然胖掌柜的表情讓他不舒服，但他卻沒有呵斥一句，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道：“就按蒲小姐說的辦吧。”
胖掌柜美滋滋地走了，臨走時，還拽走了終于來了勤快的小伙計。
他一邊拽著小伙計的耳朵，一邊心里罵：他年輕的時候，智商也沒這么不堪吧！這哪里是沒眼力見，這根本就是沒長眼睛。
這孩子，一定是像他娘！
......
二樓已然人去樓空，而蒲芳草也終于在蘭澈的帶領下，來到了剛剛張知鳶絞盡腦汁都想要進的地方。
隨著和旁側如出一轍的門扇拉開，包廂內的一切也終于顯露在蒲芳草的眼前。
和她剛剛那間包廂一樣的布局，但不一樣的是，這個包廂的旁邊，還有一塊很大的地方，隔著掛著水晶的珠簾，后面是一張棕紅色的貴妃榻，再旁邊，是一張黃花梨的書案，上面擺放著文房四寶。
再往后，是兩扇巨大的百寶架，上面擺滿了奇奇怪怪的東西。
有看似普通的石子，有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瓷瓶，更甚至，還有一串沒有吃完的糖葫蘆。
而在那空出來的墻上，則掛滿了長長的畫軸。
畫的種類繁多，有山有水，有鳥有花，似是無一不畫，而很明顯的是，這畫從稚嫩到成熟，從青澀到老練。
若是只觀第一幅和最后一幅，再遮住旁側的印章，怕是根本想不到，這是一個人畫的。
蒲芳草的眼睛看的目不轉睛，良久，她才突然發現，她剛剛的舉動，有多失禮。
霎時間，她的面上一紅，連連回頭道：“抱歉。”
是她逾越了。
蘭澤看著面紅耳赤的蒲芳草，那本在知道蒲芳草在他的酒樓里被找茬兒兒有些煩躁的心情，卻在這一時間被抹平，他不懂色聲地將唇角勾得更深了些，然后道：“你不是說，我們之間，不必抱歉，而且......”
他側頭看向蒲芳草剛剛一點一點閱覽過的隔間，目光柔軟：“這都是我父母的珍藏，他們最喜歡帶友人來這里，一一敘說了。”
在他小的時候，他不止一次地看到，被他父母強拉過來，了解他們之間愛情的叔伯姨嬸。
想到這，蘭澤笑著搖了搖頭。
“你來這里，并且對這些感興趣，他們知道了，一定會開心的。”
蘭澤的笑容溫柔至極，沒有半點傷心的痕跡，可蒲芳草卻覺得，這人一定是在強撐，畢竟她懂什么叫失去了父母，什么叫錐心之痛。
蒲芳草強壓著心口的酸澀，笑得一臉清甜：“那就好。”
“你想聽聽么？”突然，蘭澤腦海里閃過一點靈光，他的嘴巴也便脫口而出。
雖然他下一瞬就后悔了，但他的面上卻是沒表現出來。
只等著蒲芳草拒絕，畢竟，那些被他父母拽來的友人，沒有一個人喜歡聽的，就連他自己，當時也是不愿的。
“聽什么？”蒲芳草沒反應過來。
她呆呆地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乖巧的氣質，配著那張粉嫩的小臉，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其捧在手里團一團。
蘭澤自然也是如此。
他連忙垂下眼，解釋道：“就是，這些東西的來歷和故事，沒關系，你不想聽就算了。”
本來蘭澤垂下眼是為了避開蒲芳草，可蒲芳草看來，卻是他脆弱的低下頭。
想想也是。
他想要和她分享自己已故父母的故事，可她卻傻乎乎地問聽什么，這話誰聽來，都是拒絕的意思。
想到這，蒲芳草連忙開口：“我想聽！”
蘭澤訝異。
他抬起眼皮看了與眾不同的蒲芳草一眼，也就是這一眼，給了蒲芳草莫大的鼓勵，你看，多好哄。
“我好想聽，比如這個！”蒲芳草一臉的興致勃勃，她將手指指向那半根糖葫蘆，問道：“這為什么會有根糖葫蘆？還是半根，這是真的糖葫蘆么？它既然是你父母的東西，那時間一定很長了吧？它為什么沒有壞掉啊？”
“還能吃么？”蒲芳草的話音剛落，拉著她另一只手的蘭澈便跟著補了一個問題。
他是真的好奇。
也是真的想吃。
被兩雙水汪汪的杏眸真誠的注視，論誰都要頂不住。
蘭澤先是看了一眼蒲芳草，然后又垂頭看了一眼蘭澈，笑容再次深了幾分，他抬腳向著隔間走去，隨手掀開了珠簾讓蒲芳草他們進來，而待他們臨進，他抬手將那半串糖葫蘆拿了起來，在糖葫蘆的頂端，是半顆被咬過的山楂。
即便有晶亮的糖水裹著，也可以看到上面清晰的牙印。
“這糖葫蘆，只怕少說也有三十年了，是真的，但是不能吃。”
一邊說著，他將糖葫蘆遞給了蒲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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