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國姓竊明 > 第411章 越南曹孟德:先殺鄭成功,再滅大明海軍,越南就還有希望
    說句良心話,即使鄭成功的艦隊力量,被一分為二,甚至一分為三。

    而越南的鄭柞和阮福瀕卻能拋卻舊怨、同心合力一致對外。

    那么,越南人依然沒有必勝的把握,甚至可以說,勝利的希望并不算大。

    但鄭柞還是想鋌而走險賭一把,這不能說他激進冒險,而是因為他知道,這已經是越南人最好的動手時機了。

    如果白白等下去,大明擺明了是遲早要對越南動手的,等大明的南征部隊打完前一場、重新養精蓄銳補足戰力后,再騰出手來全力對付越南,那越南只會死得更慘。

    等大明先動手,那是九死一生。

    鄭柞瞅準時機先偷襲,他自己覺得好歹可以混個七死三生甚至五五開,那就賭一把唄。

    于是鄭柞就先花了半個月時間,聯絡阮福瀕,向對方曉以大義,要求對方看在同屬黎朝臣子的份上,先共同對付外敵。

    這種感覺,就好比曹操挾天子的時候,原本跟孫權打出狗腦子來了,但突然說,有五胡侵我大漢,要孫權跟他看在同為漢臣的份上先抵御北胡。

    阮福瀕扮演的就是越南孫權的角色,遇到這個節骨眼,畢竟他也有“黎朝忠臣”的面子抹不過來,就名義上答應不給鄭柞添亂,還表示可以派出海軍酌情助戰。但僅限于海軍,陸軍是絕不出動的。

    很顯然,阮福瀕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就想不得罪人,要幫也偷偷的幫,海上是無法之地,艦隊飄忽不定,偷襲一把還能打別人家的旗號,不容易被追責。

    而陸軍一旦出手,就很難圓回來的,如果有戰俘被大明方面抓走,拷問出身份,就會被鄭柞綁上戰車,將來形勢不利也不方便跳車了。

    相比之下,海戰是很難俘獲對方的戰艦的,只要沒俘獲,就死無對證。

    ……

    鄭柞花了半個多月,把阮福瀕搞定后,覺得還是把握不夠大,本著能多拉一個外援就多拉一個外援的考慮,很快又派人前往兩廣和呂宋沿海,散播消息轉移大明的視線,為大明樹更多的敵人。

    他具體的做法,就是到廣州散播消息,說前兩年開始,西班牙殖民者就在隔壁的呂宋,又開展了新一輪對南洋華人的大肆屠戮。大明號稱是天下漢人的宗主國,卻無能管轄,實在是令人寒心。

    而鄭柞想到的這個招數,倒也不能怪老天爺幫他,實在是因緣湊巧,喂招都喂到嘴邊了,沒道理不用——因為在原本的歷史上,西班牙人在呂宋的屁股本來就不干凈,幾十年間前后組織過三次非常大規模的屠戮漢人。

    在朱樹人穿越之前,早在1603年的萬歷年間,當時大員、呂宋一帶的華人海上勢力,還是林鳳的天下,當時西班牙人就因為跟華人海商的矛盾,在呂宋第一次屠戮了華人,死者大約數萬,屠完后馬尼拉城內的華人僅剩不到三百人。

    后來第二次大規模的屠戮,發生在1639年,那已經是崇禎十二年了,那一次朱樹人倒是剛剛才穿越過來,但還完全沒來得及建立勢力,所以也完全沒法施加影響,死者據說有六七萬之眾。

    而歷史上的第三次屠戮,原本應該發生在1662年,這一次距離朱樹人穿越過來已經有二十三年了,當時大明國力重新進入上升期,滿清也被消滅了,所以倒是有一定的蝴蝶效應,

    西班牙殖民者再也不敢直接把南洋漢人當成昆侖奴土著那樣隨意殺光。漢殖矛盾也因此多拖延隱忍了幾年。

    另一方面,歷史上西班牙人在那一年屠戮華人,一個重要的原因也是鄭成功剛好在那一年從荷蘭人手中光復了大員島。

    而呂宋距離大員不過隔了一條巴士海峽,對岸的西班牙人很快得到了消息,他們也聽說了大員戰役中當地土著給鄭成功提供軍糧、“簞食壺漿喜迎王師”。所以出于猜疑鏈激化,西班牙人害怕鄭成功得員望呂,這才提前屠盡馬尼拉漢人,以防漢人當內應帶路。

    不過,說來也是湊巧,雖然這一世第三次呂宋屠戮被隱忍拖延了,但畢竟漢人自由經商賺錢的能力,是遠超西班牙人的,這一點母庸置疑。

    看看后世西班牙商人,開個小店都經常周末不營業,這么懶還指望賺大錢?而漢人商人那一個個卷得什么似的,只要和平競爭,只拼真本事賺錢,西洋人怎么卷得過漢人?

    所以多拖了幾年后,馬尼拉華商的勢力越來越大,賺錢越來越多,加上大明也轉入鼓勵航海了。西班牙人在馬尼拉只覺危機感越來越大,加上某些渠道聽說了馬尼拉漢商的一些怨言,有人私下里密謀要迎接王師,然后西班牙人終究還是猜疑鏈擦槍走火,又殺了好幾萬人。

    只不過如今的西班牙人,也知道大明的強大,所以殺人的時候沒敢張揚,殺完后甚至寧可大半年沒做生意,在馬尼拉實施了封港戒嚴,盡量延緩消息泄露。

    而大明官方的商人,如今很少去馬尼拉交易,這才導致原本歷史上那場1662年發生的屠戮,如今被拖到了1666年才爆發、而大明這邊,直到1668年上半年,還沒得到消息呢。

    以當時的消息閉塞,一個孤懸海外的群島發生的事情,兩年都沒傳到大陸上,也是非常正常的,不能怪錦衣衛探聽無能。

    不過,西班牙人對大明封鎖消息,南洋的其他葡萄牙人、荷蘭人還是有些許風聞的,只是荷蘭人葡萄牙人也懶得蹚渾水,所以沒有急著特地跑大明這兒告狀。最后還是越南的鄭柞,因為這兩年正在瘋狂問荷蘭人葡萄牙人買軍艦,交往頻繁,才更早得到了這個消息。

    如今他需要分攤大明的仇恨值,就主動把消息捅出來,希望利用大明“天朝上國”的地位,把大明架起來,讓大明下不來臺。

    ……

    這一連番的操作,當然很快就引起了大明的警覺。

    從小康六年四月初開始,廣州城內的皇帝和禮部、兵部官員,就先后得知了幾個消息。

    首先是越南鄭柞在云南和越南邊境的越南一側,開始封關禁航、并且堆堰筑暗礁沙洲,破壞紅河航道。這擺明了是以敵對武力姿態,抗拒大明未來可能的紅河后勤補給線。

    雖說鄭柞始終沒有直接對大明宣戰,但如果等他慢慢把這些準備工作都做完,未來大明的進攻肯定會麻煩很多。

    其次,在聽說鄭柞斷航施工封河后僅僅十天,又一條消息傳到了廣州,那就是鄭柞終于出兵,開始進攻莫敬宇控制的高平府。

    莫敬宇雖說曾經是越南莫朝的君主,但最近幾年,他因為日子越來越難過,原本都已經只敢對內自稱莫朝,而對外則是對大明詐稱臣子,受了大明冊封為歸化總兵、安南宣慰使了。

    (注:歷史上鄭柞進攻高平的戰役發生于1666至1667年,這里設定為因為蝴蝶效應,拖到了1668年。)

    鄭柞居然敢進攻大明冊封的安南宣慰使,這個問題就嚴重了,哪怕他辯稱莫敬宇其實是越南叛賊,只是詐降大明,但這事兒肯定不由他說了算。

    身在廣州的朱慈煜年輕氣盛,哪受得了的越南人這樣的挑釁?于是第二天就召集廣州的禮部兵部諸臣,商討對越南報復。

    但禮部的顧炎武,還是勸他暫時持重:“陛下,不可魯莽啊,如今我們跟緬甸莽羅、莽麗提的談判才進行完第一輪,李定國還要繼續一邊談一邊軍事敲打。

    按照此前的談判進度,最多再有一個多月就能達 月就能達成冊封了。再有一個多月的行軍歸途,李定國的兵馬就能回到云南。而鄭成功因為要走海路迂回繞行馬六甲,全程八千余里,可能要兩個月才能回來。

    如果再按照部隊修整養傷一兩個月算、然后才能再次投入戰斗,那基本上就是到今年八月,我們就可以集中兵力對越南動手了。到時候,盛夏最炎熱的季節也過去了,又是一年秋冬用兵,一切就能如去年對緬甸一樣順利。

    如果非要現在撕破臉正式出兵,一來李定國尚未回師,二來四月動員、五月出征,五至七月恰好是全年最悶熱潮濕的時候。哪怕我大明有萬金油和其他消毒驅蟲之藥,怕是也要疫病瘴氣損失無數。這時候一定要忍住啊!”

    朱慈煜在緬甸談判的問題上,已經完全聽了顧炎武的勸諫,但對越南還是如此持重,要白白丟幾個月臉,朱慈煜面子還是有點掛不住。

    他考慮到對外不能全聽禮部的,畢竟這次涉及的不是談判,還有反擊,所以又問隨駕的兵部侍郎,確認兵部是否有辦法,給朝廷先出一口氣,保住面子,敲打一下越南人,同時又不至于陷入熱帶叢林山區夏季作戰的泥潭。

    兵部的人當然也不能顯得自己無能,既然只是從技術性的角度推演這個問題,兵部侍郎思索再三,很有把握地回答:

    “鄭柞破壞了紅河航道,再學永樂朝時從廣西主攻、云南繞后切斷并補給的戰法,已不可能了。越南地勢狹長,要對其形成殺傷威懾,還不想陷入山地叢林泥潭,唯有海路進攻,一沾即走。

    不求攻城,但求先在敵后腹地燒殺破壞一番,震懾敵膽。但這么做,也有可能激起越南軍民同仇敵愾,將來更加死命抵抗。而且海上進攻講究一個突然性,一旦第一次用過了,下次還想故技重施,敵人就容易有防備,這第一次動手的良機,可不容白白浪費。”

    兵部侍郎這也不說打不了,只是想了一個相對便于執行的方略,同時又強調戰機的突然性很難得。如此皇帝要是還堅持打,將來后續進展不利,就跟他們沒關系了。

    顧炎武聽兵部的人顯擺,不由焦急:“陛下!不差這幾個月啊!就算海路進攻不怕熱帶山林瘴氣,是不是先請南京朝廷集思廣益,再做決策?”

    朱慈煜臉色有些難看:“軍機大事,豈能往返拖延兩月?就算要請示,也該讓艦隊先去巡邏,捕捉戰機,威懾敵人。自古兵法有云,將在外,尚且君命有所不受。何況是御駕親自在外,難道還要請示后方兩千里之外的朝臣?兵部又不是沒派人隨駕!”

    顧炎武聞言,也意識到自己這話有點不講技巧,太傷皇帝面子了。皇帝畢竟親政了,還親自南巡在敵前,確實有權處理突發事件。

    最后,顧炎武也只好表示附議,只要暫時先別打,可以一邊回去朝中讓大家會商,一邊讓目前手頭僅有的巡邏艦隊,到越南沿海巡邏,尋找戰機。

    而就在回南京的信使走后僅僅十天,估計信使才走到江西呢,廣州城里又傳開了新的噩耗,便是此前鄭柞讓人散播的“前年西班牙人就在呂宋大肆屠戮漢人,大明朝廷窩囊無能不能主持公道”。

    朱慈煜聽說后,再次氣得不行,這不是當面打他的臉么?他立刻要求艦隊加大巡邏威懾力度,以求尋找戰機找回面子。

    留在廣州城內的水師戰艦數量不多,大部分被鄭成功帶走了,實在抽不出更多炮艦,朱慈煜就下令,讓此前護送他南下巡視的護航艦隊,也派出戰艦去越南清化、順化等地沿海騷擾,并且對呂宋也派出偵查艦隊。

    反正朱慈煜現在住在廣州城里,他的護航艦隊閑著也是閑著。只要負責統領護駕軍隊的張名振本人別出航,就不會損及朝廷顏面。

    下面的部隊自然也不會抗命,畢竟朱慈煜帶出來的部隊,很多都是南京的衛戍部隊,天子腳下住久了,享受了十幾年太平,普遍有點兒小驕傲,也沒怎么做情報工作,覺得有我大明如今的32炮護衛艦出手,那些越南猴子還能威脅到不成?

    ……

    可惜,或許就是驕兵容易踩坑,朱慈煜派出的護航艦隊,一共也不過數千水手,十幾條船,其中朱慈煜本人的座艦因為是高速帆船,并不以炮兵火力見長。

    其他船里也沒有航行緩慢但威力無敵的80炮風帆戰列艦,最多只有兩艘38炮的高速風帆護衛艦,剩下還有32炮的,以及比護衛艦更小的船型。

    明朝艦隊從五月初二于廣州啟航,初八抵達儋州補給后,再次進擊沿海騷擾威懾。

    但是沒想到,五月十六日,抵達越南沿海后的第四天,在順化附近的日麗縣海面,明軍居然遭遇了一支全部是西洋戰艦的越南艦隊。

    足足有四艘荷蘭原裝重型蓋倫炮艦,其中的旗艦甚至是三層炮甲板的馬尼拉型重蓋。另外還有十幾艘普通的軍用蓋倫船、葡萄牙卡拉克炮艦。外加數以百計的傳統越南小戰船。

    負責帶領偵查騷擾艦隊的陳近南,見狀也是嚇了一跳,暗暗自責大明的海軍情報搜集做得太差了,居然輕視了越南人。

    “這些越南人怎么有荷蘭蓋倫炮艦的?大意了!趕快脫離接觸,利用航速優勢拉開!再打旗號,告訴這些越南人,我們只是大明的南洋巡邏艦隊,只是巡邏至此的,他們敢先開火,就等著鄭國公的怒火吧!”

    也多虧了陳近南這次前來,還沒上岸燒殺擄掠呢,他只是來耀武揚威敲打敲打,用后世的國際法術語來說,那屬于“自由航行”。

    越南人居然主動搶先對掛著大明皇室護航艦隊旗號的戰船開炮,這是非曲直就不用多說了。

    可惜,越南人最終也只是枉做小人。

    陳近南雖然兵力不足,但他航速優勢明顯,大明的風帆護衛艦遠比荷蘭重蓋開得快。

    最后只是付出了被擊沉一條老式大福船戰艦、一條32炮護衛艦被燃燒彈燒壞,其他幾艘福船輕傷的代價。

    就換取了擊沉越南艦隊兩條重型卡拉克炮艦、七八艘老式廣船炮艦的戰果,然后全身而退。

    只看戰沉比的話,大明沉了一艘,燒毀一艘,越南人卻沉、燒毀九艘之多,顯然還是大明占了大便宜。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是大明被燒毀的32炮風帆護衛艦,肯定比越南人的重卡炮艦更貴更先進。

    不過這都沒關系,陳近南回去后,向皇帝請罪,皇帝也沒責怪他,只是說要反省,為什么情報工作做得不好,不知道越南海軍居然有問西洋買重蓋炮艦。

    既然如此,就等鄭成功主力返航,再以雷霆之怒收拾他們吧。

    皇帝盛怒之下,當然會派出加急信使,進一步催促李定國鄭成功回軍。這時因為已經五月下旬,信使到緬甸的時候,已經六月初,跟緬甸的和平談判早已正式執行。

    所以,鄭成功本來就該回來了,現在無非是返航加急一下,著急忙慌經過二十多天的航行,繞路五千余里,就抵達了越南近海。

    按照原計劃,鄭成功當然是需要先回廣州修整,因為他在緬甸征戰數月,損耗還是比較大的,炮彈火藥也打掉了很多,重新補充完物資,才能發揮出全面戰斗力。

    可惜,鄭柞似乎也知道這個情況,他當然不愿意等鄭成功補給充足、恢復全盛姿態再來跟鄭成功打。

    所以鄭柞提前在順化-峴港一帶的海面上,日夜不停派出艦隊巡邏,想要攔截返航的鄭成功。

    七月初二,順化府外海,鄭成功和鄭柞的艦隊,終于遭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