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嫁權宦 > 第一百四十四章 羞人
  長悅咬唇不語。

  長澤也拿她沒什么辦法,說道:“我早就奉勸過你,也算盡了咱們之間的情分。”

  他頓了頓,說道:“大人已經吩咐下來,要送你回東廠調教新人,讓祁連頂替你的位置。”

  “不可能!我不信!”

  長悅震驚的看著長澤,眼圈霎時泛紅。

  長澤無奈的搖搖頭:“大人說,他身邊不能留著一個不盡心的人,你還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嗎?”

  “我明白,我怎么會不明白!是因為大人在意李大姑娘不是嗎?是因為我差點害了她沒命!所以大人就要將我打發了。”

  她仰臉將眼淚逼回眼眶,“我跟隨大人身邊多年,大人為何這么不近人情!”

  長澤也有些怒了,他覺長悅不是執著而是愚蠢!

  “近人情?大人憑什么要對你近人情?你別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對方的固執讓長澤沉了臉色:“阿悅,你知道自己變了嗎?”

  長悅一怔,扭頭看向一邊,咬唇沒有說話。

  長澤也不再與她爭辯,將她放下來說道:“你先回去休整一下,等祁連到了,你與他交接完畢,便回東廠去。”

  長悅一言不發,轉身就出了刑室。

  長澤看著她的疲憊踉蹌的背影嘆了一聲。

  與長闌和長寧不同,長悅與他和長容是一批進東廠的,情分便多幾分。

  但無論是什么樣的手足之情,都不可能凌駕于大人之上!

  書房中,李清懿捧著熱茶喝個不停,秦增詫異的看著她,說道:“這才九月,你很冷嗎?”

  李清懿隨意擺擺手,說道:“不知為什么有些腹痛,興許是今日見了大人太過高興吸多了風……”

  秦增好笑的微微挑眉,看她蹙著長眉一臉不舒坦,便說道:“你不如先歇息片刻,一會兒再說林府的事。”

  李清懿搖搖頭,正要說“不用”,外面傳來一個聲音,“長悅請見大人。”

  長澤眉頭一皺看向秦增,秦增面容冷清,將手中的茶盞放下,說道:“進來。”

  長悅穿著整齊,動作利落,絲毫看不出受刑后的疲態,只有蒼白的臉色和消瘦的雙頰說明她近日來狀態并不好。

  “長悅給大人請安。”

  秦增冷沉著臉沒有說話,連李清懿都感覺到了他身上的威勢。

  她詫異的他一眼,尚在莫名其妙,長悅已經明白過來,轉身對她說道:“見過李大姑娘。”

  李清懿這才明白,敢情是這個長悅是故意沒將她放在眼里,而秦增因為這個,在給長悅臉色看。她有些無語,自己做了什么了?

  秦增依舊面無表情,對長悅說道:“你有什么話想說。”

  長悅緩緩抬頭,看著高高在上,冷霜冰封般的秦增,說道:“長悅來求個明白!”

  秦增沉肅的面容看不出喜怒,說出的話卻如三九天的寒冰,又冷又硬:“本督沒必要為你解惑,你也沒資格來質問本督的安排!”

  長悅滿目寥落傷痛,怔怔的看著秦增,語氣仍舊倔強:“就因為屬下得罪了李大姑娘,大人就要將屬下多年來的盡心盡力全部抹殺嗎?長悅不服!”

  “長悅,不得放肆!”站在秦增身后的長澤上前一步喝斥,“大人吩咐讓你回東廠,已經是格外顧念主仆情義,你不要再胡言亂語!”

  長澤咬住‘主仆’二字,再次點明長悅的身份,意圖讓她腦筋清醒些。

  李清懿驚詫的看著長悅,不禁有些好笑。

  從幾人的對話和神色,她已經判斷出來龍去脈。

  說來說去,是長悅對自己主子生出了妄念,然后把她當成了情敵?

  所以上次菘藍來求助,長悅才故意阻攔。

  這是個什么護衛?

  想必她從來就沒把自己當成一個護衛吧?

  而且,秦增是個假太監的事,長悅應該不知道。

  真的會有人愛上一個宦官嗎?

  李清懿想到前世的自己,她……

  好吧,她在知道秦增是假太監之前,也認準了秦增,打算陪伴他一輩子,但她對秦增的感情是從感激開始的,并非男女之情。

  出了穆盈一個變態,總不會人人都是瘋子,或許,長悅對秦增,也是類似感激仰慕之類的情感?

  長悅感受到李清懿審視的目光,緊緊咬住銀牙。

  大人是宦官又如何,難道沒有夫妻之實就不能陪伴到老嗎?再說,她覺得大人根本就不是宦官!

  相比東廠的直系下屬,她們這群女婢的主要指責,就是深入京中世族之中成為暗樁,她從一個小小的暗樁,到今日統領所有女婢,所見所聞怎么可能是一個閨閣千金能比的了的!

  她不是沒有接觸過官宦,但大人與他們都不一樣。

  女人對男人直覺告訴她,大人也許是個假的……

  雖然沒能真切的證實這一點,但通過重重跡象和蛛絲馬跡,她幾乎可以確定!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對李清懿如此忌憚!

  如果大人真的是宦官也就罷了,宣德侯府不會將家中女兒許給一個宦官,哪怕這個官宦權勢滔天。

  可大人是假的宦官就不一樣了。

  有朝一日大人恢復真身,李清懿很可能真的會嫁給大人為妻!

  長悅咬唇。

  她知道自己不夠資格讓大人娶她,她可以做妾,哪怕是奴婢,只要跟在大人身邊就足夠了。

  但她不能容忍大人真的愛上謀個女人,寵她護她眼里只有她!

  她沒有理會長澤的勸告,只抬頭固執的看著秦增,“屬下明明已經受了懲處,為何還要將屬下趕回東廠?是不是李大姑娘看屬下不順眼,大人就要……”

  “放肆!”

  秦增震怒的聲線中帶著隱隱殺意。

  長澤連忙說道:“大人息怒,長悅是一時口不擇言……”

  別說李清懿沒有私下說長悅的不是,就算說了,也輪不到長悅這般質問。

  他不知長悅這副小人之心是從哪里來的,卻還是連忙跪下替她說話。

  李清懿看著這樣的秦增也有些吃驚,據她所知,秦增對自己的屬下有情有義,尤其是長字輩的這幾個,是跟著他許久的,秦增對他們,向來比別人要寬容幾分。

  但此時看來,他的底線是強硬而不可觸碰的。

  對任何人都是如此。

  秦增冷冷道:“誰允許你來揣測本督的心意?你跟隨本督多年,竟如此不知進退。長澤,把她給我拖下去打二十軍棍,送到東廠貶至最低等的護衛。”

  長澤大驚失色:“大人……”

  “誰敢來求情,便與她同罪!”

  長悅眼中的淚珠幾經滾動,最終還是被她強自壓了回去,語氣中透著股倔強,“長悅領命就是!”

  憑心而論,長悅樣貌上乘,加之骨子里的倔強固執和從小習武,讓她眉宇間多出一眾普通女子沒有的冷傲和英武。

  但她錯就錯在,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認不清自己的本分。

  李清懿自始至終也沒說一句話。

  這世界上,既然有看你順眼的人,就會有看你不順眼的人。

  她從來不會為別人對自己有看法就影響到心情。

  長澤倒十分過意不去,歉意道:“李大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別跟長悅計較,她性子執拗,一時鉆了牛角尖……”

  李清懿看著他笑了笑,說道:“你放心就是,我不會為難她。”

  長澤松了一口氣,又聽李清懿說道:“不過,我也不會給她什么好臉色就是了,畢竟她對我的敵意那么明顯,熱臉貼冷屁股,可不是我的行事作風。”

  長澤苦笑,他當然知道李清懿的意思。

  當初長悅為難菘藍的事,若她是無心,李清懿當然可以原諒,若她是故意的,實在其心可誅。

  關乎性命,李大姑娘能如此,已經算是大度了。

  等長澤告退出去,秦增仍舊沉著臉。

  李清懿偷瞄他的神色,不知道他到底是因為損失了一個得力的屬下而氣悶,還是因為長悅的觸犯而震怒難減,便起身給他倒了杯茶,準備勸一勸。

  誰知下腹突然有絲絲痛楚傳來,緊接著,她感覺一股粘膩的熱流順著她的褻褲淌到了腿上。

  李清懿震驚了!

  手中的茶杯“啪”的脫手,掉落在桌子上,滾了幾滾,茶水撒的到處都是。

  秦增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忙回頭來看她,見她呆怔怔的站在那里,如泥塑木雕般,驚道:“怎么了?”

  李清懿僵硬的轉臉看向他,雙頰紅如火燒。

  秦增眼底驚詫更濃,隨即變色:“莫不是在魏府著了什么暗招?我立即叫人來給你診治。”

  “別!”

  李清懿慌亂伸手阻攔,然而這么一動,又是一股熱流,鮮紅的血跡霎時染透衣裙,在她腿側蜿蜒伸展……

  “你身上有傷?!”秦增目中怒意暴漲:“受傷了怎么不早說?!”

  李清懿尷尬無比,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墻上。

  “我,我沒受傷……你別瞎嚷嚷……”

  秦增停住動作,看著她流血的位置和她血紅的面色,臉上的表情漸漸凝固了……

  他猛地轉過身,脊背崩的緊緊的,紅暈從他的耳朵開始,蔓延到臉上,脖頸,最后連垂在袖中的手指都變得一片火熱。

  兩人都覺得生平第一次如此窘迫。

  “麻煩大人讓人……給,給我取些干凈的棉布……”

  半晌,李清懿才聽見秦增‘哦’了一聲,僵硬著步子門去了。

  她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緩緩回身看自己剛才坐過的地方,果然淋漓著幾個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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