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慕七如同破布娃娃,疼得全身痙攣,卻連一點聲響都發不出來,曹稱象的心情,頓時沉重了起來。
他嘆了一聲,拍了拍華神醫的肩膀,趁機隔開華神醫的手,朝華神醫豎起一個大拇指,而后扭頭高喊:“王爺,姓華的說你,當著王妃的面偷人。”
“我不是,我沒有。”華神醫一下就跳了起來,高聲否認。
“滾出去!”蕭王看著懷中,好似隨時會斷了生機的林慕七,正有氣沒地方發。
華神醫這個時候跳出來,簡直是撞到了他的槍頭上。
他冷冷地掃向華神醫,那一眼仿佛在看死人。
饒是與蕭王生死相隨多年,華神醫也被蕭王這一眼嚇得直哆嗦,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直到跑出老遠,華神醫仍舊心有余悸,見曹稱象跟著他一起跑了出來,華神醫氣得一腳踹了過去:“我把你當兄弟,你卻害我!”
“誰叫你無能。”曹稱象側身避開,邪氣的紅眸淡淡一掃,滿是不屑與輕蔑。
華神醫惱怒不已,又一腳踢過去:“我那是沒防備你。”
曹稱象這一次沒有避開,而是一個半蹲,長腿一伸,將華神醫掃地:“我說的是你醫術無能!林慕七疼成那樣,你卻一點辦法也沒有,不是無能是什么?”
“撲通!”
華神醫臉著地,重重地摔趴在地上。
“蠱蟲打架,關我什么事,我怎么就無能了?我一個活生生的人,能摻和兩條蟲子的事嘛。”華神醫氣極了,趴在地上不肯起來。
他不痛,但他丟臉,他委屈:“你又不是不知道,蠱蟲是怎么培養的……同一片區域,絕不可能有兩條蠱蟲存在。如果有,那它們一定會打起來,直到一條吞噬另一條為止,這道理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華神醫灰頭土臉,越想越覺得委屈,沒好氣地嘟囔著:“不就是兩條蠱蟲打架,能有多痛。叫我看,就是林慕七嬌氣……她爹,林亦衡林大將軍,人家用身體養蠱。”
“這些年,天天任由蠱蟲在身體里打架,人家不也活得好好的,一聲疼都沒有叫。就她嬌氣,才兩條蠱蟲就受不了。”
“呵呵!”曹稱象冷笑:“這話,你有本事,當著蕭王的面說去,在我面前嘟囔算什么本事。”
“說就說,你以為我怕呀。”華神醫雙手一撐,咻的一下爬了起來,擼起袖子,氣勢洶洶地朝內走,那架勢跟螃蟹似的,橫行霸道,狂得很……
然,狂不到三步,華神醫就慫了。他弓背縮胸,畏畏縮縮,一臉委屈地退了回來:“你還是不是兄弟了,看我去送死,也不攔我一下。”
“呵呵。”曹稱象回以冷笑,大步離去。
曹稱象再度來到內院,不過這一次他沒有進去,而是坐在外面。
他看不得,林慕七痛不欲生的慘樣。
一看到林慕七疼得一臉扭曲的樣子,他就會想到,那些跟他一起,被鳳玉珠一個個折磨而死的兄弟。
是的,兄弟!
他們這些被鳳玉珠抓去做藥人的,都結拜成了兄弟。
他們曾約定,要一起活著逃出來。
也曾在痛到極致時放言,要掀翻西奉皇室,把鳳玉珠抓來,讓鳳玉珠和西奉的皇室,好好體會一下,他們受過的痛,然……
他卻沒有做到。
最后,只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
活的神志不清,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他一度以為,他已經忘了。
畢竟,他已經許久沒有想過,被鳳玉珠當成藥人,被劇痛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日子。
可一看到林慕七,被劇烈折磨得了無生機的樣子,過往的記憶就瞬間浮上心頭。
這時他才明白……
他從來不曾忘記過,只是不敢去想罷了。
“行了,沒事的,林慕七會沒事的,你也會沒事的。”華神醫追了過來,見曹稱象紅著眼,一臉悲傷,心下一嘆。
他在曹稱象身旁坐下,拍了拍曹稱象的肩:“林慕七熬過去了,就不會再受圣影城的蠱蟲鉗制,你和林慕七也不會只有一個人能活。依我對王爺和林慕七的了解,他們要是找不到,破除圣影城蠱蟲的辦法,最后活下來的人肯定是你。”
“我沒擔心過。”他像是在乎生死的嗎?
“還有,你忘了北蒼的盛瑾瑜,他可是林慕七的表哥。”曹稱象不屑地冷嘛,卻沒有拍掉華神醫的手。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個時候有人陪著,他心里多少好受了一點。
他的兄弟們都死了,但好在,他也不是一個人。
華神醫雖然煩人了一點,丑了一點,邋遢了一點,蠢了一點,但他好歹還是個人。
“是哦,還有盛瑾瑜呢。”華神醫摸了摸后腦勺,一臉糾結:“那要怎么辦呀?你和盛瑾瑜,誰死呀?”
“滾進來!”
屋內,突然傳來蕭王的怒吼聲。
“唉,來了!”華神醫高聲應了一句,而后身體往外一倒,真的就……
滾了進去!
字面意義上的滾。
曹稱象目瞪口呆,一陣無語……
這他媽什么品種的蠢貨?
這種蠢貨,蕭王是怎么忍受下來的?
這些年,可真是辛苦蕭王了。
“王爺,我滾進來了。”華神醫滾的技術欠佳,頭在門檻和臺階上磕了兩下,頭上鼓起一個大青包,配上他畏縮、諂媚的神情,著實滑稽得很。
曹稱象默默望天……
華神醫每天都在刷新,他的認知下限。
虧他剛剛還因華神醫的陪伴而感動,他還是太不了解華神醫了。
“過來給林慕七把脈。”蕭王冷酷如常,絲毫不受華神醫的影響。
曹稱象默默地低下頭。
他還是太嫩了,他得跟蕭王好好學學……
華神醫屁顛屁顛地上前,在蕭王的冷臉下,飛速扣住林慕七的手腕。
片刻后,華神醫大喜:“成了,只余一條蠱蟲了。林慕七這是精力耗費過甚,累狠了,休息一陣子就好了。”
兩條蠱蟲,拿林慕七的身體當戰場殺來殺去,林慕七不累才怪。
“呼……”
曹稱象聽到一聲輕呼。
不知道是他的,還是蕭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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