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這樣死了嗎……
這是蘇念雪留在腦子里的最后一個問題。
漸漸的，聽到了徒弟們終于繃不住的哭聲一片。
“師父！你別死！”
“師父，不要拋下我們……！”
一群吊車尾的蠢徒弟，跟著我這樣連自己都保不住的師父，你們能有什么前途。
要是真的聰明伶俐的話，就馬上去抱韶鯤的大腿啊……
韶鯤……可惜我有心殺賊無力回天，不然定將你挫骨揚灰……
但緊接著，她感到自己身子忽然一重，像是被什么給吸住了，接著“撲”的一聲，她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奇怪的黑漆漆的地方。
這里沒有聲音沒有光線，也沒有任何聲音。
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難道……這是她死后的世界？
可是韶鯤讓她灰飛煙滅了，她的元神也跟著消隕了，哪來的死后世界……
可慢慢地，她腦海里反復回放著一段關于陸以霆的回憶。
那是陸以霆臨死前的畫面！
蘇念雪當時悲慟到極點，涌出血淚模糊了視線沒有看清楚，而這時她卻在腦海的回放中看見了。
當陸以霆的身體被天帝的光噬咒迅速蠶食，到只剩一顆頭顱的時候，他的目光還在眷戀不舍地看著蘇念雪。
而他用最后僅有的力氣，張開嘴對她說了一句：“我愛你……”
他說的是“我愛你”啊！
臨死之前最后一刻，陸以霆心里什么都不剩，只有蘇念雪。
他死得那樣慘烈，死得那樣沒有尊嚴，尸骨無存，可她卻什么都做不了。
竟最后接受了這樣的結果，死了，和他一樣什么都不剩？》
那誰來殺韶鯤，誰來給陸以霆報仇呢？！
曾經的海誓山盟算的了什么？
陸以霆當真用自己的行動詮釋了什么是愛，而她呢……
蘇念雪一遍遍地看著陸以霆臨死前最后的告白，內心更加如烈火焚燒一樣，痛苦不堪。
“好恨，我好恨……好想殺了韶鯤，為什么死的是我，真正該死的人，是韶鯤啊！
什么是天道，如果韶鯤能代表天道，那天道也只是一只卑劣的惡犬！”
蘇念雪忽然抬頭，朝著黑漆漆的天發出憤怒而猙獰的吶喊。
“我不要死，不管會變成什么，我要活下來，我要殺了韶鯤，消滅天道！”
“是嗎……消滅天道？！哪怕是螳臂當車？自不量力，也要試試？”
忽然一個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她卻覺得很是耳熟，接著一個白色的身影，騎著大鳥迅速朝她飛來。
“那個是？”蘇念雪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環境中，可她此時卻看到了像一道光般的那白色大鳥，還有騎鳥的白衣男人。
她心頭猛地一顫，曾經在人間，她被關在白色空間里的時候，就看到過這一鳥一人。
當時她還只當是自己出現了幻覺，現在看到，她驚覺這絕不是偶然。
“你到底是誰？！”蘇念雪起身，做好了隨時防備的姿勢。
可來人真的清晰可見的那一瞬間，她的雙瞳好像被什么銳利的東西給刺中了，那樣地驚恐，顫抖，不解。
“是……師父？！”
“蘇念雪，你說你想殺韶鯤，你想給陸以霆報仇，可是你用什么力量來實現？沒有力量，什么都是徒勞罷了。
你所有的怨念最終都只是一場笑話。”
一襲白衣的司良出現在自己面前，沒有了之前那開著各種玩笑的不正經模樣，一身仙風道骨，判若兩人。
蘇念雪滿腦子有著無數的問題，但此時她最想問的只有一個。
“你真的是我的師父？”
“沒錯，我是司良，你的師父，你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你介于死和不死之間的一處靈域。
因為你心里懷有巨大的憤和恨，所以才會來到這里。而你生前所有的疑問，都可以在這里得到解答。
如果你滿意，也可以在聽到回答之后，安然地去死。”
“怎么可能滿意？我如何滿意？！”蘇念雪聽罷就攥緊了拳頭！
“天帝韶鯤從數千，不，數萬年前就開始為了今天誅殺我而鋪墊，這些你可知道？”
“我知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一定會這么做，即便是我心甘情愿去往人間做個普通人，他也一定不會放過你。
他在我身上找不出半點紕漏，就一定會在你的身上做文章。
他認為我的軟肋肯定是你，可惜，他錯的離譜了。”
司良慢慢地說道。
而蘇念雪的眼神逐漸從迷惑變成了冰冷。
司良這是在自爆？他從未對她這個徒弟有任何感情，更別說牽掛了。
“所以你知道天界的事情，但根本就沒想過來救我，我的死，對你來說不值一提，是嗎？”
“不，你死對我來說，還是很重要的，如今人間已經大亂，天帝因為你的死，可以打消不少對我的顧慮。
如此，我可以把天煞盟，還有天界從前的舊部，以及妖界的臥底，還有冥界的老友們力量合而為一，趁著天帝不備的時候，殺上天界。
有了你的死，我也有了充足的討伐天帝的理由。
念雪，你死得很值得，為師也很滿意，你的死并不是一點意義都沒有的。
今后，當我統一六界之日，我一定會大.大地褒獎你，會給你追封一個天界最威風的名號的。
你，想要什么？”
司良雙手背在身后，大鳥懸停在她面前，不停地扇動著翅膀。
蘇念雪一怔，接著眼淚刷地一下掉落。
面前的司良根本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他的眼神里只有算計和陰謀！
他跟韶鯤有什么分別？！原來幾千年前，他不過是敗給了韶鯤，不得不到人間避避風頭。
從頭到尾，她不管在哪兒，都只是一顆棋子，他們只講她身上可以利用的價值。
“原來，你，你是……邪神！”蘇念雪終于明白了一切，她什么都悟了，可什么都遲了！
邪神是司良，天煞盟也是司良一手培植，人間大亂，妖界大戰，都是司良從背后默默計劃的結果。
甚至冥界那個冥王也是司良的老友！他們所有人合謀起來，就是為了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要上天界倒反天罡，要殺韶鯤，給五千年前落敗的他報仇。
司良要統一六界，而他要做真正的六界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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