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溪說不出話來，只能定定看著萬崇霄。
萬崇霄似是難以開口，但為了萬菲菲，他必須得這么做。
“菲菲可能是她親媽離開的早的緣故，所以性格上有點缺陷，這也怪我，這些年我對她過于嚴厲，導致她很怕我，以為我是處處針對她，這才心有不滿，也逐漸心生怨憤。”
鹿溪一聽萬崇霄提到花云靜，她瞬間無所適從。
“我記得你說過，你的前妻貌似離開的非常早，那個時候，萬菲菲應該還沒多少記憶吧？”
鹿溪不相信萬菲菲是因為花云靜的過早離開才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
或許是心里不平衡的緣故，她情愿萬菲菲天生就是個壞種。
她確實會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推到萬菲菲身上，她想讓萬菲菲惡貫滿盈。
萬崇霄大概也是想到了前妻，過去美好的日子永生難忘，他陷入沉思，好半天沒再說話。
鹿溪也保持沉默，直到萬崇霄又回過神來。
“抱歉，想到一些過去的事情，走神了。”萬崇霄很慚愧。
鹿溪搖頭，“沒事。”
萬崇霄又抬眸，視線沒什么焦距，大概思緒還停留在過去，他說：“菲菲是我唯一的女兒，也是她媽媽非常珍愛的寶貝，如果她媽媽知道她走之后，我把她教育的并不怎么好，她媽媽肯定非常失望。”
鹿溪很沖動，想告訴萬崇霄，別人家的女兒不管你怎么教育，都無濟于事，因為基本決定了性格。
可話到嘴邊，又聽萬崇霄說：“菲菲只是想讓我多關心關心她而已，這些年我的確虧欠了她很多。”
鹿溪只能沉默。
萬崇霄很愛萬菲菲，她能感覺得到。
一個嚴厲的父親，在她這個外人面前，從不詆毀女兒，反倒非常理解女兒的行為動機，哪怕明知萬菲菲可能已經犯法，但也視而不見。
“小溪，你和宇宸關系非常好，你能不能勸勸宇宸。”
鹿溪愣住，茫然看著萬崇霄。
萬崇霄有些尷尬，“宇宸這以后和菲菲的關系是越來越差了，我知道他肯定是誤會了菲菲，而菲菲又很倔強，也從不示弱，但我相信這兩人如果解開誤會的話，還是可以好好相處的。”
鹿溪說不出的失望。
“伯父，我苗阿姨摔下樓梯，你真的就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女兒嗎？”
“她不會這么做的。”萬崇霄還是堅持相信萬菲菲，“她再怎么膽大包天，也不可能對自己的媽媽這么無情。”
鹿溪苦笑，“萬一她是為了遮掩某些對她不利的秘密，對我苗阿姨來說，非常重要的秘密，萬菲菲為了不讓這些秘密見得天日，所以才傷害了我苗阿姨。”
“你想說什么？”萬崇霄瞬間警惕地盯住鹿溪，他像是雄獅保護自己的幼獅，虎視眈眈，那眼神看著著實駭人。
“你有證據嗎？”萬崇霄咄咄逼人，“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鹿溪無言。
“鹿溪，我知道你因為宇宸的關系，對你苗阿姨非常上心，但我以為這是我們萬家的事情，你貌似過于逾越了。”
萬崇霄板起臉，“如果說讓你勸宇宸多體諒他姐是我癡心妄想，那我收回我的請求，但也請你不要詆毀我的女兒。”
……
鹿溪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萬標大樓的，回靖城的路上，她只知道自己好像經歷了一場狂風暴雨，那足以將她完全卷走的狂風，一直都在她的身體里呼嘯。
大雨磅礴，把她從頭到腳淋得又濕又透。
或許是太過失望，也或許她能理解萬崇霄的憤怒，但她無法釋懷今天的遭遇。
萬崇霄的那些話，她難以消化，可能在時過境遷的很久以后，再想起來，依舊錐心刺骨。
罷了，她不要這個父親也不是不行，反正二十多年來，她也從來沒有過父親。
商禮發現鹿溪自S市回來之后，情緒一直不怎么好。
但鹿溪不肯主動告訴他緣由，他只能給周琳打電話。
周琳告訴商禮，說萬崇霄曾和鹿溪單獨談過話。
商禮立馬就猜到萬崇霄的用意，無非就是替萬菲菲說話，讓鹿溪不要誤會萬菲菲，更不要對萬菲菲有那么大的惡意。
“商總，鹿總和萬董事長單獨談過話后，她的情緒就一直不怎么好，回靖城的路上，她甚至一言不發。”
周琳也很擔心鹿溪。
“知道了。”商禮掛了電話。
鹿溪從書房出來，手里拿著兩份文件，明早急要，所以今晚帶回來處理一下。
見商禮坐在沙發上眉頭緊蹙，暄暄和阿琴在不遠處你追我趕的玩。
老爺子老夫人在外面散步，商銘威跟在邊上閑話家常。
“忙完了？”商禮聽到鹿溪的腳步聲，抬頭看她。
鹿溪疑惑，“看你臉色不怎么好。”
她本打算先將文件拿回臥室，裝進公文包后再下樓，不過看商禮臉色不好，她便直接坐了過去。
“怎么了？”
鹿溪關心的語氣溫柔如水，商禮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我沒事。”
鹿溪挑眉，“你的表情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我是擔心你。”商禮凝視鹿溪的眼睛，“你從S市回來后，心情好像一直不怎么好。”
鹿溪愣了下，知道自己的情緒變化瞞不過商禮，看一眼不遠處追著阿琴往門口去的暄暄。
小家伙永遠這么快樂，天真無邪。
多好。
“我見了萬崇霄。”鹿溪現在提起這個名字，心里已經有了難以描述的排斥。
“嗯。”商禮點頭，認真聽她講。
“我其實還是挺激動的。”鹿溪自嘲，“某個沖動的時候，真想坦白一切。”
“可是萬崇霄對萬菲菲的維護又把這一切打了回來，我感覺自己挨了一棍子，悶棍，被打得很疼，可又沒辦法發作。”
商禮心疼地摟住鹿溪，“他不知道真相，維護萬菲菲也是情理之中。”
鹿溪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明白不代表諒解。
“我再次跟他提萬菲菲有可能傷害苗阿姨這事，結果他大發雷霆，當時的表情非常嚇人，我以為他會給我一巴掌，雖然他沒有，但我卻覺得我的臉已經高高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