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謀千歲 > 第307章 想到一個新的法子
  可惜這樣的話說出來,恐怕如今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娘娘也并不會相信。

  她一心只想著見他,這會兒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從原本站著的位置轉身回去了,扯落了自己身上的那件衣衫,說道:“……不來也好,不來也好,我記得他從前最不喜歡的就是玫紅色的衣衫,我說今天穿這衣裳見他,他恐怕要不高興。”

  她神神叨叨的走了,瞧著甚至有些瘋迷。

  *

  后宮之中并不太平,那與小皇帝能做比的靜海王府,瞧上去也并不大太平。

  只因為那位王爺心尖上的獨苗苗,剛從外頭找回來不久的靜海王世子沈鶴然,在府里頭和自己的姐姐妹妹對峙起來。

  他從前雖然性情也有些古怪,但是嫌少為難府中的女流之輩,雖然與哪位姊妹都不親近,但也從來不同她們灼灼逼人的說話。

  今次不知是怎么了,只是在花園中賞花的時候,一位年紀尚小的姊妹在院落之中撲蝶,不小心將沈鶴然面前的茶盞打翻了,他便發了好大的一通脾氣。

  而且那姊妹還不是別人,與他是一母同胞的,是王妃娘娘所出的幼女。

  這小丫頭年紀不大,但是平常十分受寵,在王爺的面前也很說得上話來,故而一見自己竟然被這位哥哥吼了,頓時就在院子里面大哭,哭哭啼啼的跑回自己的院落之中,找她娘親訴苦去了。

  王妃娘娘身子欠佳,自然不可能出來,但是她也不曾苛責自己的長子,甚至還寬慰府中的下人,說是可能沈鶴然流浪在外的時候受了委屈,如今心里頭有火氣,誰也不許在這個節骨眼上故意招惹他。

  但是王妃娘娘如此體恤沈鶴然,可她平常捧在手心里的那個小丫頭如何能受得了?

  二人雖然是一母同胞的血緣親人,但是沈鶴然從來就不與自己的姊妹們親近,就算是一母同出的,也不過如此,那小丫頭對自己的這位兄長也沒有半分敬意,竟然偷偷的躲在花園之中,揣著大石頭砸了沈鶴然的后腦。

  人的腦本就是最脆弱的部位,那小丫頭一身敦實的很,撿起一塊大石頭就往沈鶴然的后腦砸去,將少年人的后腦打得一片紅腫,甚至還流了血。

  沈鶴然小時候在狼群之中養大,后來又二度走失,他的性情怪異的很,就算是一母同胞的姊妹,他也這回當真被惹得惱了火,一拳就打在他那小丫頭身上,將她打飛出去,狠狠摔了一跤。

  那小丫頭摔得狠,可是嘴里十分不饒人,罵罵咧咧的,口中都是罵他怎么早些日子沒死在外頭。

  她罵的難聽,恐怕也是估摸著自己雖然說的過分,可是總不可能同室操戈,她的兄長再是乖戾也不敢殺了她。

  卻沒有想到,她這位兄長與旁人不同,那些所謂的世俗底線,血脈骨肉親情,在他這里通通不適用。

  他一掌將她的臉都扇腫了,打掉了好幾顆牙,盯著他的面孔,直到好幾個暗衛從暗中竄出來,將她牢牢的護在身后,他才勾著唇角,滿目冷厲地說道:“你們府中誰也瞧不起我,那位明世子府中的人也沒人瞧得起我,我先殺了他們,再把你們全殺了。你能護得住她一時,卻護不住她一世。”

  沈鶴然的目光落在暗衛重重保護后的小丫頭身上,目光沉沉,好像是在看著她,卻又好像是在透過她看著什么人。

  那小丫頭方才還怕的要死,如今見有暗衛跳出來保護自己了,又有了底氣,呲牙咧嘴的,好像恨不得在她的兄長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等著瞧吧,誰也沒好日子過。”

  沈鶴然冷笑了一聲,轉身走了。

  *

  這樣詳盡的消息,外頭自然是不知道,但是如此發生的情形,很快就已經成文書信,放在了靜海王妃的桌面上。

  靜海王妃如今年歲也不小了,但是卻保養得十分得意,臉上的皺紋只有一星半點,只能看出來星星點點的歲月痕跡,卻仍舊十分美艷,那些曾十分幸運,見到王妃真容的人,也不得不感慨,也難怪能夠讓王爺當年從那農女的心上浪子回頭,原來是這般美人。

  她應當是剛剛出浴不久,懶洋洋的躺在軟榻上,渾身上下披著半點輕紗,周圍圍著三五個使女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幫她梳頭的梳頭,剪頭發的剪頭發,擦去身上水漬的擦去身上水漬,涂上香脂膏的涂香脂膏,擺足了皇家王妃的派頭。

  信件遞上來之后,她也沒著急看,直到旁邊有人提醒:“王妃娘娘,那是暗衛送來的信,想必是有急事,否則不會在這樣的時辰來打擾娘娘。”

  聽到信件是由暗衛送過來的,王妃的面上才有了半點波瀾之色,叫人將信件取來。

  她也不親自看,只是叫人如同百靈鳥一般站在堂下,念給她聽。

  待聽得沈鶴然將她最寵愛的幺女打了一頓,甚至放狠話出來要先殺了明世子,再殺了她的時候,那張嬌嬈美麗的臉上才終于出現了幾分龜裂之色。

  “小畜牲,毛都還沒長齊,倒想著來殺我的女兒。”

  這院落之中,從頭到尾都是她的人,如同鐵桶一般,絕對沒有細作能夠混進來,所以在這些絕對的自己人面前,她也懶得多裝什么,話語之中滿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與煩躁。

  “留著你這條命來,不過只是為了穩定王爺。若非……”

  王妃不再說話了,只是手一直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輕輕撫摸著。

  她千遺憾萬遺憾,便是自己的肚子如此的不爭氣,到如今也未曾生下一個兒子。生下了那樣多的女兒又如何?并未有一個能夠真正奪得王爺的歡心,更不能夠繼承王府。

  否則,她還留著那該死的小畜牲做什么?

  這幫小畜牲留著他,不過只是權宜之計,但是如今他這般囂張地欺壓他的幼女,便是王妃再好的脾氣,也覺得有些難以忍受。

  他那下賤東西,怎敢對著他的女兒大呼小叫?

  看來是他吃的苦頭還不夠,還要再好好的叫他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

  王妃娘娘那雙美目之下已經滿是戾氣,她招了招手,將自己平素里得用的人喊到身邊來,吩咐起來。

  那人知道王妃如此就是動了怒了,若是平常,她定然什么也不說;可是如今這個節骨眼上,絕不能夠按照王妃的意思來。

  “王妃娘娘還請三思,如今絕不是什么動手的好時機,上一回王爺心中便已經有所懷疑了,只是如今他回來了,您又實在是王爺的心頭肉,所以王爺并未太過糾結此事;

  但王爺的性情也十分說一不二,若是娘娘您再度動手,恐怕以沈鶴然那樣的好運氣,他必不會死,只會受一星半點的傷,而事不過三,王爺必然會懷疑到娘娘的頭上,甚至還損了王爺對娘娘的感情,如此這般的計劃,實際上十分的得不償失。”

  其實他說的這些道理,王妃又何嘗不懂得?

  她當年能夠從一個村中寂寂無名的普通農女,到如今一躍成為靜海王妃,甚至在這個位置上以贗品的身份做了這十幾年而毫無差錯,便知道她在這樣的輕描淡寫幾句后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更能夠說明她的頭腦何等活泛。

  她確實是活泛,也知道這個節骨眼上動手容易為自己引來猜忌,但是在她的心中,女兒自然比王爺的心里怎么想更重要的多重——那小畜牲如今覺得自己羽翼豐滿了,敢與她造反了,就拿她的女兒來開刀,這如何忍得?

  也許在這個節骨眼上,繼續對他動手不是一個上上之選,但是她已經迫不及待了。

  不僅僅是這些時日,更是過往的每一日,那些橫在她心中的坎兒,那些她忘不掉的,甚至是提心吊膽的每一夜,這小畜牲妨礙了她太多的事情,如今又對他最寵愛的女兒動手,這樣的人如何還能再留他?

  即便是要引起王爺的猜忌,她也不在乎。

  所以她的眉頭一皺,只說道:“叫你去做什么,你盡管就去做就是了,還輪不到你對本宮的事情插嘴。”

  想不到那人十分的忠心耿耿,他自然不能夠體會王妃心中的怒火,故而他說的皆是實打實的客觀之話,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拼命的磕起頭來:“娘娘,還請三思!切莫在此事上過于意氣用事!更何況,要懲治他,何必一定要自己動手,用這樣慘烈的法子?

  若是按照娘娘的法子,王爺如果一定要查,定然能夠從咱們的這些法子之中揪出蛛絲馬跡來,那娘娘這樣多年的努力豈非功虧一簣?

  娘娘想要懲治他,大可選些旁的人,不必臟了娘娘自己的手,落得口舌。”

  他口中說的這些話,言辭切切,更重要的是,聽起來確實十分有理。

  靜海王妃原本滿心都是自己幼女被那畜牲給打了的怒氣,如今聽到他這話,腦海之中忽然靈光一閃,她好像想起誰來了。

  是了,那人真是一個好人選。

  不過王妃娘娘看了看外頭,見陰雨沉沉的,貌似要下起大雨來,等大雨停的時候,夜色也已將至,便只能將消息暫時擱置到一邊——橫豎公務纏身,官司纏身的她也沒空料理。

  罷了,明日吧。

  *

  靜海王府始終都在琢磨著各訴陰謀詭計,他們卻想不到那放話出來,要將明世子都給殺了的靜海王世子,如今正趁著夜色翻入了瀟湘閣之中。

  明棠有做不完的事,這些時日夜里幾乎都在書房之中過夜,正靜悄悄的,聽不到半點聲響,就連陪著她的使女如今都緩緩地睡倒在書桌上。

  一切原本十分安靜,明棠將手里一疊又一疊的書信看完,一一回復,外頭什么聲響都聽不見,只是偶爾有夜風吹過的聲音,以及擺在身邊的燈火,突然跳出“畢波”之聲。

  是很顯然,外頭突然有一剎那有什么變化。

  明棠有了警覺之心,將手里的書信暫且放下,看向門口。

  門雖然關著,但是卻能夠察覺到,門外似乎有一道若隱若現的視線,也不知道究竟是誰站在那里,悄悄的看她。

  明棠有一剎那警覺起來,幾乎是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一日要前來將自己擼走的金宮之人。

  難不成那些人又動手了?

  明棠漸漸地將手往暗格下面伸過去。

  她是惜命之人,至少在大仇得報以前她不敢絲毫懈怠,在書柜和自己平素里在的每一處居室之中都準備了藏有匕首的暗格,刀刃上都涂著致命的毒素,若是當真有人這樣不管不顧,她就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卻不想外頭的人好像聽見了里頭細微的聲響,分辨出她的動作,連忙開口說起來:“是我,大漂亮!”

  是沈鶴然?

  沈小世子,這個時候大半夜的上門來做什么?

  王府之中的消息封鎖了不少,零零星星的有一點傳到外頭,也不曾說明白究竟是什么事,只是說這位剛剛回家不久的小世子,似乎與自己一母同胞的姊妹生了些齟齬。

  難不成是回家待的不痛快?在那叫人窒息的王府之中一刻也待不下去,所以又跑到瀟湘閣來尋她來了?

  自從上回聽過了他的故事,也知曉上一回自己中了情毒發作的時候,他執意要進入到自己的房中,并不是為了占自己的有機可乘,而是聞見自己的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氣息,二人之間的隔閡就不再如同從前一般深厚。

  明棠聽出來了說話的聲音是他,便將手里的動作停了下來,微微的松了一口氣:“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我聽說你在府中的時候和你的姊妹生了些齟齬,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那王妃娘娘又如何?沒有有失偏頗吧?”

  關上的門便緩緩打開了。

  躡手躡腳走進來的,確實是那位有些日子沒見的沈小世子沈鶴然。

  他臉上倒瞧不出什么神情,一進來倒是輕車熟路的,畢竟他在這兒也算是過了自己人生之中最痛快的一段時光,對這書房自然是再熟悉不過。

  他一下子就做到隨便的哪一張空著的桌案前,很沒有形象的將雙腿躺在一邊,大聲嘆氣。

  二人之間的距離離得近了些,再加上開門的時候有穿堂的夜風吹過,明棠從風中聞出些許淡淡的血腥味,心中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將自己手里的書信放下了,微微皺著眉頭,看著他問道:“你這是怎么了?聞見你身上有血腥味,受傷了?”

  沈鶴然其實原本并不想說的。

  但是等到了此處,沈鶴然才猛然想起來,明棠也是個制作香料的高手,想必對氣味之類的也十分敏感,不可能聞不到他身上的血腥氣。

  但如今,既然都被大漂亮看穿了,沈鶴然也自覺得自己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便輕輕地按著按自己的后腦勺,隨后就將自己按得齜牙咧嘴:“死老太婆生下的死東西,同她一樣遭人厭棄。”

  他向來是不掩飾自己對靜海王妃究竟有多少憎恨的,這話說起來簡直怨氣沖天,但是既然能說的出這話,便從側面證明,他與他的那姐妹之間確實是生了些爭執。

  “愿聞其詳。”明棠說道。

  他卻瞧上去有些悶悶不樂的,好像不太想說起這事:“……那有什么好問的,這些事情沒有什么新鮮的,和從前一樣。”

  明棠見他不想說,也沒說什么,只是叫了鳴琴進來。

  一聽見明棠叫鳴琴的名字,沈小世子幾乎是火燒屁股一般彈了起來。

  也不怪乎他這樣大的反應,畢竟從前在府邸之中的時候,能夠制裁他的也就只有拾月和鳴琴姐姐了,尤其是那鳴琴姐姐,沒有武藝力氣卻大的離譜,將他一扭,就是他這么一個習武之人都動彈不得。

  “坐好,我讓鳴琴姐姐給你上藥。你若是不老實一些,就算你不請自來,我要請你出去了。”

  明棠看著他好像那火燒屁股的猴子一般的動作,皺了皺眉頭,清冷冷的一句話丟了下來,立馬將他壓了回去。

  鳴琴不知他二人的隔閡究竟是如何消失的,雖然她也不知一開始是怎么產生的,她卻曉得二人之間因為某些緣故漸行漸遠,這是明面上都能看出來的。

  如今見他二人又能坐在一起說話,倒像是真的兩個姐弟手足似的,鳴琴心中其實很高興。

  小郎君從小就沒有親生的手足姐妹,唯一的胞妹婉婉,也在冬日的病痛之中隨風而去,她一個人在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這滿府邸的血緣之人,可最缺的也是與她與有血肉相連的親人。

  沒想到這般親人不在府里,而在外頭,在這個從外頭撿回來的小子身上。

  她心中這樣感慨地想著,手上的動作也不停,去書房之中的應急柜子里頭尋來了紗布和藥膏,走到沈小世子的身邊,笑著說道:“來,我給你看看。究竟是傷著哪了。”

  明棠還記得他方才自己去動自己的后腦勺,將自己弄得滿臉呲牙咧嘴的樣子,不等他回答,就替他開了口:“后腦,他傷在后腦了。”

  鳴琴點了點頭,伸出手來,一邊哄他將頭暫且低下去,方便她查看上藥。

  后腦上有厚厚的頭發擋著,恐怕還看不出來,但是當真小心翼翼地將手伸進發間,便能察覺到他后腦中腫了多大的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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