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謀千歲 > 第44章 有人替你進宮
  若是宮中諸位正為了麗美人大吃飛醋的嬪妃在此,恐怕要大吃一驚。

  這位如清風明月一般的大美人是柳霜雪,那前日那位承寵養心殿的舞姬,如今已是麗美人的柳氏嫡長女,又是何人?

  明棠卻仿佛對這一些早已了然于心,她不能久站,掃了身側的一只小椅坐著,鳴琴知道她與柳霜雪有話要說,已然去外頭守著去了。

  柳霜雪那張悲哀的芙蓉面上溢出不敢置信,又悲又痛:“……郎君所言,是否當真?”

  明棠看著她,心中有些怒其不幸,又哀其不爭。

  她占了重生一遭、未卜先知的先機,知道柳霜雪當年正是因為太后壽辰時被小皇帝驚鴻一瞥,這才被強行接到宮中。說是盛寵無雙,洛嬪卻郁郁寡歡,入宮不到一年,便留下絕筆投井身亡。

  柳霜雪這般不愿入宮,明棠便猜是有人故意送她到皇帝面前惹眼。她自入京時見過柳霜雪一眼,便有意讓鳴琴借出府采買的機會打聽柳家之事,知道柳霜雪的父母身體康健卻同時暴斃,名下家業直接落到了庶出的兄長頭上,明棠便知此事多半是兄弟鬩墻,打算橫插一手。

  倒不是她如何仁慈,而是心生一局,提前備下步步先手,只等太后壽宴,救柳霜雪,正可一石二鳥。

  一來,送某人上鉤;二來,救下柳霜雪,另有大用。

  而柳霜雪見明棠不言,似是接受不了自己的信念崩塌似的,痛苦地閉眼道:“不會的,大伯一家對小女子如此照拂,怎會害我……”

  明棠著人打聽打聽就能猜出來的事情,柳霜雪卻不知道?

  前世里明棠曾聽人說起過,洛嬪的絕筆之中,提到她曾反復思量,發覺自己為豺狼虎豹做了嫁衣,認不清家中人,這才了無生氣絕望投井——她分明曉得,只是不愿接受。

  柳霜雪聰明剔透,恐怕早有懷疑,卻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她剩下的這些所謂親眷,正是害死她父母的元兇;而如今為了吃絕戶,還要將她送入宮中謀寵。

  明棠從袖中取出了一枚用手帕子包著的瓔珞,往她身邊一放,輕輕點了點:“你若不信,只看此物。”

  柳霜雪看見那枚流光溢彩的瓔珞,眸中一怔,此物怎么會在明棠的手中?

  她自然認得這一枚瓔珞,此物乃是母親遺物,她因害怕睹物思人,便將所有母親生前用過的首飾一應交由大伯母保管,這瓔珞正是其中一件。

  宮宴還未開始之前,她那游手好閑的堂兄便說不知從哪兒找了門路,非要讓她跟著太后壽宴上獻舞的樂班子進宮,說是以她的容色必能博得陛下青睞。

  柳霜雪身在孝期,不得隨意外出,更不想入宮伺候,可堂兄不依不饒,太后壽宴那一日甚至還吵上門來拉拉扯扯。那日恰巧又是她的亡母生辰,她大覺羞辱冒犯,又想起雙親還在的快活日子,忍不住在屋中痛哭。

  大伯母將大堂兄趕了回去,萬分慚愧地向她賠了罪,與她說了許多話,末了還將這瓔珞交給她,說此物是她母親生前最愛的首飾,望她早日走出雙親逝世之痛。

  她心中實在思念母親,捧著此物在案前摩挲許久。

  這瓔珞又有何關聯?

  “這瓔珞用極重的迷藥泡過了,你只消拿著,迷藥便會滲進肌膚,一刻鐘之內就會叫人昏迷,不省人事。若那一夜沒有我,你醒來便已在宮中。皇帝甚愛家底薄弱的小族女郎,你之容色若被陛下窺見,下場如何,你心中明白。”

  明棠的話,宛如當頭一棒,將柳霜雪猛然敲醒。

  難怪她那日不知怎么就昏睡了過去,等她再醒來,便是被人搬動起來換衣裳。一切都好似騰云駕霧,如在夢中,她的心分明不想睡,眼皮卻萬分沉重,毫無反抗之力,只能任由這些人擺布。

  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察覺到被人安置在某處,隨后有人悄悄到了她的床前,將她身上的衣物盡數褪去。她以為自己遭人侵犯,恐慌至極下終于勉強睜開了眼,便瞧見個眉目嬌俏的女郎正氣急敗壞地將她身上的衣物奪走。

  那女郎口中咒罵不休,紅著眼睛,好似哭過,見她睜了眼,被嚇了一跳,隨后死死地壓住她的口鼻,竟是要將她捂死!

  若非彼時窗外忽然有人咳嗽,嚇得那女郎抱起衣物便跑,她恐怕當真被捂死了。

  之后便是鳴琴進屋,為她穿了衣裳,扶著她離開了那一處,將她送到這道觀之中。

  她到今日,在明棠來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地就到了這里。

  原來是她的親人早就已經勾結一通,要榨干她這個孤女最后一絲價值,將她送入宮中。若無明棠,她如今早已沒了清白,如何去見自己九泉之下的爹娘!

  柳霜雪雙目赤紅,忍不住滾下極痛的淚來:“小女子在家中,什么也不曾多吃多占,不過只是想為父母守孝,為何這般不容人!”

  “我不在你家中,自是不知具體因果,但你父母亡故之事,多半與的伯父一家脫不了干系。你的伯父一家如此,一來害怕被你尋到真相,干脆將你送入宮中,斷絕你洞察真相的可能;二來你在宮中受寵,他們身為寵妃外家,還能坐收漁翁之利。”

  明棠雖知柳霜雪心中痛極了,卻還是將一切都說出了口。

  唯有痛才能知道血仇淋漓,痛與仇恨,永遠比愛要堅固不催。

  柳霜雪痛哭不已。

  但她哭過之后,很快就擦盡了臉上的淚水,再一次沖著明棠深深跪伏:“多謝郎君點撥之恩。今后無論郎君要小女子做何事,小女子都心甘情愿,唯獨一件事,望郎君能助小女子為父母報仇雪恨!”

  這正是明棠今日出府要等的話,她點了頭,應了下來,便打算出門離去。

  柳霜雪這才脫力地倒在一邊,顯然是累極了的模樣,但她原本因為父母離世而傷痛悲苦的臉色終于漾起了微紅,雖是仇恨所致,卻也好歹比方才多了許多人氣兒。

  “郎君,敢問小女子要做何事?”她定定地看著明棠離去的背影,終于發覺明棠身上所著的乃是尋常使女的衣物。

  但這小郎君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軟弱,她的脊背挺得筆直,身為男兒卻能受這女裝之辱,柳霜雪忽然明白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是何含義,明棠心性之堅韌,亦由此可見一斑。

  難怪她能救自己,而自己只能做一個被救的軟弱者。

  而聽到自己的聲音轉過頭來時,明棠目光之中也并無一絲對她容色的留戀,只是道:“你且在此好好養好身子、修習道法便是。今日抓的藥夠你七日的分量,回頭我會讓人再給你送來,旁的事情,皆等你出了孝期再說罷。”

  明棠知道柳霜雪一心想要為父母守孝,她接下來的安排也并不緊急,只叫她在這慢慢學著道法。等她出孝期時,必定學有所成,到那時候,再用她才是正好的時候。

  柳霜雪不知明棠這般為她考量,竟還絲毫不圖她的容貌,后知后覺地發現桌案上早放了幾副藥,不知為何心底忽然漫起如針扎似地疼痛。

  她怔怔地看著明棠轉身離去的背影,不知自己是單純為了詢問,亦或者是想再深深記住她的容顏,再一次喊住明棠:“郎君留步!”

  反復被她打斷,明棠的神色也不見一絲不耐,她回過頭來,一雙深黑的眼瞳靜靜地看著她。

  柳霜雪囁嚅,沉默了半晌才道:“柳家要送小女子進宮,小女子如今不見了,可否會引人起疑?”

  明棠見她終于問出個聰明些的問題,欣慰道:“有人替你進宮了,那夜她那樣著急地脫你的衣裳,趕著趟頂替了你的身份,莫怕。”

  似是想起什么詼諧的事兒,明棠唇角的笑意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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