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波波摘下頭盔，擼了把頭發，這張臉清麗又可人，走在大馬路上回頭率百分百。
就是這么一張好看的臉，說話能把死人棺材板都掀起來：“告吧，回頭一起開庭，省的我跑兩趟了。”
領導把桌子一拍：“你到底想干嘛？想干嘛？我在這兒干了快半輩子了，就從你來了，才知道干交警也能成為被告！”
張波波小聲道：“是他先動的手，不信你看監控去。”
“我不要看監控，我就問你一句話，我叫你放人，你憑什么扣著人家不放？”
張波波拉長音調：“哦~我知道了，原來他找的人是你啊？”
“是我就好了，今天早上交通局局長親自給我打電話。為了給你擦屁股，我特么下午還要去市局一趟！其他部門領導不是鎮山的虎，就是遠見的鷹，我呢？我tm是替罪的羊！”
張波波在心里同情地回了一句：替罪的羊你好，我是帶刺的頭。
“去，給我寫兩千字檢查，周一班會朗讀。”
張波波滿臉驚恐：“兩千字？我觸犯天條啦？你讓我寫兩千字！”
領導拔身而起：“你還有臉說這種話，上頭把你調過來是保護群眾安全的，不是讓你毆打群眾的！兩千字已經算輕的了。”
“是他先動手的。”張波波再次強調。
“他先動手你就用擒拿術啊？現在人家在醫院驗傷，等鑒定結果出來，你連站馬路的資格都沒有了，你去失物招領辦吧！”
失物招領辦一般都是給快要退休人安排的崗位。
俗稱內部養老機構。
去了那里，跟妃子打入冷宮差不多了，想翻身的可能幾乎為零。
張波波現在雖然是交警，但是，其他部門需要支援的時候都會想到她。
這要是去了失物招領辦，以前的隊友怎么看她？現在的隊友怎么看她？未來失物招領辦那群快要退休的老家伙怎么看她？
面子是小，最重要的是，待在那個安逸的環境里，她上哪里去查殺害哥哥的兇手？
張波波慫了，連忙繞到桌子后面：“領導，對不起，我在特警部隊待久了，有些習慣一時半會改不過來，我以為他要打我，我就……我就輕輕地，就這么輕輕地捏了一下，我發誓，我真沒用力。”
領導模仿她的措詞：“你輕輕地，輕輕地捏了一下，就把人家骨頭捏骨裂了。”
張波波：“我……”
桌上電話又響了。
領導火速接聽：“喂，這里是第九大隊。”
片刻功夫，就見領導一個勁兒得對著空氣點頭哈腰：“好好好，我知道，行，我明白，您別激動，我一定會處理好的，一定。”
看見頂頭上司如此卑微，張波波挺不是滋味的。
掛了電話，中年男人無力的靠在椅子上，用手搭著腦袋。
“對不起領導，我……我寫檢查行了吧，我寫。”
“你寫也沒用了，剛才上面打電話說了，如果對方執意告你，你明天就去失物招領，我呢……陪你一起去。”
“啊？”
“啊什么？你現在開心了？滿意了？”領導宛如回光返照似的，又接著拍桌子。
張波波慌了手腳：“上面處置我就行了，干嘛還連帶你啊？”
如果不是實在沒力氣，領導真想給她鼓個掌：“上頭給我打電話，讓我放人，我非但沒把人放了，我的手下還把人打進了醫院，還問我為什么！你說為什么？”
張波波終于認識到那個跟海苔一樣脆的四眼仔的厲害了。
“行了，別戳著了，把衣服換了，咱兩準備去養老院報道吧。”
“就沒有一點轉圜的余地嗎？”
“有啊，怎么沒有，你去廟里拜個神仙，讓神仙幫你撤銷律師函。”
張波波：“……”
……
骨科病房里，一群穿白大褂的醫生將陸青龍圍得嚴嚴實實，陣容從未有過的龐大，連院長都過來了。
病房外，陸遜跟羅艷榮說了許多，總結成一句話就是——如果陸青龍聽他的話，昨晚就坐飛機返回南亞，就不會被人打骨裂了。
羅艷榮一拳砸在掌心里：“我不知道他回來了，我要是……”
陸遜：“少奶奶這不關你的事，他只是不想看見我，所以才躲著所有人，怕你們通風報信的。”
“哎，這孩子……”羅艷榮一邊搖頭，一邊嘆氣。
醫生陸陸續續出來了，羅艷榮跟陸遜停止對話，同時迎上去詢問陸青龍的傷勢。
“片子呢，我們幾個專科主任都看過了，不需要做手術，但不能再用力了，更不能受外傷，跟身邊的人打好招呼，不要輕易觸碰肩胛骨這一塊兒防止二次傷害。”
“這個傷會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比方說，刮風下雨，骨頭疼之類的？”羅艷榮焦急的問道。
“沒那么嚴重，婁夫人。只要養得好，一般不會出現這種問題。”
這家醫院雖然沒有仁愛醫院那么高端，但在東亞也屬于三甲醫院，而且院長跟趙醫生還是老同學。
“真是不好意思，還麻煩你還專門跑一趟。”羅艷榮一臉愧疚。
“我跟趙嵐是老同學了，他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怎么能算麻煩呢。”院長停頓了一下：“等他適應以后，就可以帶他出院了。”
“哎，好，你先忙。”
院長走后，羅艷榮就聽見病房里陸遜的呵斥聲。
“你看看你，胳膊給人捏折了，你一個大男人，能被人把胳膊捏折了，你也是好本事啊。”
羅艷榮想進去，卻又忍不住退了出來。
哎。
這個時候，她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陸青龍低著頭不說話。
陸遜越看越覺得他窩囊。
“打不過你不會跑嗎？腿也斷了？”
今宵在旁邊小心翼翼的削蘋果，蘋果皮拖得老長，卻不敢停下。
陸遜氣是真氣，但心疼也是真心疼。
見陸青龍肩膀上的石膏，語氣不禁軟了下來。
“算了算了，我懶得跟你說了，回頭跟我回南亞……”
陸青龍道；“公司還有事……”
他一句話就把紅將軍惹毛了，伸手指著他：“別給我找借口，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乖乖地跟我回去相親。”
陸青龍猛地抬頭，一臉不敢置信。
陸遜：“看著我干什么？”
陸青龍：“我都這樣了？”
陸遜：“你哪樣了？你又不是缺胳膊斷腿成殘疾了，你說你不想害人家，骨裂而已，養養就能好。”
陸青龍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摘下眼鏡，輕柔著鼻梁：“爸，我有沒有對象對您就這么重要嗎？”
陸遜：“這個問題，我已經跟你談過很多次了，我不是非要你馬上結婚生子，我只是……我只是……”
考慮到門外還有羅艷榮，陸遜不由得放低聲音，帶著哀求：“我只是希望你能想開點，給自己一個機會。你聽懂我的意思吧？”
陸青龍勾起一抹牽強的笑容。
他還有機會嗎？
連面對跟姜小米一模一樣的臉，都動不了心，其他人又如何能打動他？
其實陸青龍比陸遜更想擺脫這種畸形的暗戀。
記得曾經他問過樸世勛，你是怎么做到忘記她的。
但樸世勛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
樸世勛說：等我做到的時候，告訴你。
陸青龍問：“這到底是獎勵還是懲罰？”
“不貪心就是獎勵，若期待便是懲罰。”
陸青龍再次被驚住了，后來樸世勛笑著說，這并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的答案，這個答案來自于一位老人的智慧。
樸世勛很幸運，遇見了一個很有智慧的老人幫他從精神層面上解惑。
而他家這位老人卻在他打著石膏的時候，催著他趕緊去相親。
羅艷榮在外頭等陸遜訓話結束。
這時，高跟鞋的清脆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羅女士下意識的扭頭。
只見一位打扮時髦的年輕女子朝著她走過來。
羅艷榮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她心說，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現，家里人就不怕她被拐跑嗎？
張波波繼承了母親所有美好的基因，肌膚勝雪，桃花眼微微上挑，哪怕沒有表情都極嫵媚，身段兒比例勻稱，可以隨心所欲的駕馭任何款式的衣服。
她今天出門匆忙，上身只穿了件高領毛衣跟白色掐腰羽絨服，下邊隨意套了條牛仔褲。
略微帶著點卷曲長發披散在腦后，走動間，發尾在背后輕輕搖擺著，她一路走過來，余光中全是周圍人投射過來的驚艷視線。
但她自己意識不到，感覺盯著她看得人，可能沒見過什么世面。
“阿姨，請問一下，這是骨科6號病房嗎。”
“是啊，你……你找誰啊？”
“我找陸青龍。”
羅艷榮恍惚了片刻，連忙讓開位置叫她進去。
張波波這回可沒空手，拎了兩盒壯骨粉以及一袋子香蕉。
陸遜察覺到有人進來，而且腳步聲并不屬于羅艷榮，他警惕得扭頭，同一時刻，今宵也抬起了頭，錯愕過后，今宵猛地站起來，剛要張口，陸青龍卻先他一步：“阿霄，你出去給我倒杯水。”
今宵：“少爺……”
“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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