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嗎?

  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沒有人來救他。

  他腳下都是想要跳出水槽的食人魚,密密麻麻,一個個往出蹦,張開鋒利的牙齒想要吃掉他。

  死了也好。

  根本沒有人在乎他。

  連他最珍視的哥哥也不關心他……

  好暖和啊。

  像是有人點燃了一堆火,烤得他右手臂外側有些灼痛。

  紫寒鈺睜開雙眼,朦朦朧朧的火光映照進眼簾。對面墻壁上躍動的黑色影子,那是……

  他掙扎地睜開眼睛,見到一身白衣的女子坐在火堆前,手里拿著一只烤好的雞。

  “嘶——”

  這張臉,怎么有些熟悉。

  紫寒鈺費力地撐起身體,發現手臂上纏了厚厚的紗布,低頭一看,身上也是,都上了藥。

  眼前的一切終于清晰,他忍不住叫出聲,“是你——”

  “你怎么來了?”

  聽到生氣的語調,陳盼月一點也沒有介懷,而是揚了揚下巴。

  “你已經昏迷了三天,要吃東西嗎?”

  說罷,她張嘴撕下一塊肥美的雞肉,嘴唇也染上了誘人的油光。

  “吃!”

  紫寒鈺幾乎是賭氣地出聲。

  不吃白不吃。

  她來了又有什么用,她依舊是那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你來做什么?”

  “是要帶我回去嗎?”

  紫寒鈺盯著陳盼月問。

  本來他發現自己挺喜歡她的,而她對師父所做的一切,都讓他感覺到眼前的女子并不是自己喜歡的那樣。

  她還有令他討厭的另一面。

  “我來保護你。”

  “是我哥讓你來的嗎?”

  “他的確說過這件事,你哥很擔心你。”

  紫寒鈺心里冷笑。

  如果不是他哥,她是不是依然對自己不聞不問。

  “不需要你保護我。”

  “我是生是死,都和你沒有關系——唔”

  一只大雞腿塞進了紫寒鈺嘴里,他嗚哩哇啦地說話,生氣地取下了雞腿:“真香。”

  陳盼月淡漠地看著紫寒鈺。

  “你還要去萬毒谷?”

  “嗯。”

  紫寒鈺慢慢停下嘴里的咀嚼,臉上一片哀傷,“師父,他不能死……”

  “我也不會讓他死。”

  “好,我陪你去。”

  萬毒谷。

  在一片布滿瘴氣的森林沼澤后面。

  那里陰暗潮濕,生長著各種毒花毒草,毒蟲……

  紫寒鈺跟在陳盼月后面小心翼翼地走,看見草叢里掩蓋的白骨差點尖叫出來。

  這已經是他們一路上遇到的第十具尸體了。

  還有一些腐臭的巨人觀,圍滿了密密麻麻的綠頭蒼蠅。那惡心的樣子已經讓紫寒鈺彎下腰把膽汁都吐了出來。

  他未來十天不想吃任何東西。

  十步一條蛇,五步一只癩蛤蟆,稍不留神腳就踩到了蛇腦袋上面。

  八條黑白相間的蜘蛛腿從頭上迅速墜落下來,眼看就要落到紫寒鈺脖子上。陳盼月一揮劍,將蜘蛛穩穩地移到了橢圓的葉片上。

  紫寒鈺看見,驚奇地睜大眼睛,“這個蜘蛛好大,一看就有毒。”

  “你為什么不殺了它?”

  陳盼月問,“你可知毒王養的寵物是什么?”

  紫寒鈺搖頭:“不知。”

  “紅蜘蛛。”

  紫寒鈺湊近一看,這蜘蛛肥胖的腹部竟然是紅色的,心里一驚。

  “據說毒王將其培育出了最強的毒性,并且它們有很強的領地意識,見到陌生人就會出擊。”

  “如果殺了一只,剩下成千上萬只蜘蛛就會傾巢出動,方才有幾具尸體就是中了這種蜘蛛的毒。”

  紫寒鈺喉嚨一緊,艱難地吞咽下去一口唾沫。

  “難怪追殺我們的人都停留了森林外面,他們都不敢進來。聽說這里還有陣法機關,怎么沒有遇到啊。”

  “對了,你為什么知道這些?”

  “你手上的地圖又是哪里來的?”

  陳盼月將羊皮卷收起來,穩重地看著紫寒鈺,“地圖是我師父給的,在出發之前,我提前做了準備。”

  “奧奧,難怪呢。”

  其實讓他一個人進來萬毒谷,還是有些害怕的。

  幸虧有她陪著他。

  紫寒鈺悄悄伸出手,用兩根手指,輕輕捏住陳盼月衣角。

  衣服上傳來的力度讓陳盼月回過頭,見到是紫寒鈺蒼白著臉,擔心地左顧右盼,陳盼月道:“你要是害怕,就拽著我的衣服。”

  “奧,好。”

  紫寒鈺大方地抓住了她的衣服。

  一路有驚無險,進來萬毒谷,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色的蒲公英花田。

  一座小木屋就佇立在旁邊竹林中。

  陳盼月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卻震驚地站在門口,如同一座木雕。

  “怎么了?”

  “你怎么不進去?”

  紫寒鈺踮起腳尖往里面瞧。

  陳盼月怔怔道,“活扁鵲死了。”

  紫寒鈺大驚:“怎么回事?”

  兩個人進到屋里,才發現木屋早就荒廢多時。桌面布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土,墻上,屋頂結滿了蜘蛛網,家具已經破敗。

  而對面一個身著黑色衣服的老人低頭坐在椅子中間,紫寒鈺走近一看,無數密密麻麻的小黑蟲從眼睛鼻孔耳朵嘴巴跑出來。

  “啊——”

  “尸體!”

  紫寒鈺嚇得跳到陳盼月身后,緊緊抓住陳盼月身后的衣服,才沒有摔到地上。

  “你怎么確定他是活扁鵲?”

  “嚇死我了!”

  紫寒鈺張口大喘氣,伸手平復著胸口。

  “她右邊鼻孔上有一只鼻環,并且她的左手是六指。”

  肉身已經干癟,鼻孔上卻有一個黃金做的鼻環。至于左手,紫寒鈺認真數了數,果然六根手指。

  “那師父怎么辦?”

  “難道要找另外一位神醫?可是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

  紫寒鈺哭了。

  兩行眼淚從臉上滑落下來。

  “找一找,說不定有留下來的什么靈丹妙藥?”

  陳盼月沒有去安慰紫寒鈺,而是在屋里翻箱倒柜地找起來。

  過去了太久,柜子也被蟲蛀壞,還沒用力,就散落成一堆。

  她來到藥房,捂住口鼻,在一堆貼著名字的瓶瓶罐罐里面尋找。

  這些廢棄的藥幾乎沒有人動過,不知道藥效還有沒有失去。

  奇怪,這里為什么會有一個魯班鎖一樣的東西。

  陳盼月伸手拿起來,放進了袖子里。

  紫寒鈺哭完,來到這邊和陳盼月一起尋找,他邊哭邊翻動藥瓶,“哪有什么丹藥?”

  “師父沒救了,我一點忙也沒有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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