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澈一語不發的看著慕億瓷。
“你可以走了。”慕億瓷淡淡道：“以后都不用見面了。”
宮澈的眼眶一熱：“億瓷，讓我陪著你好嗎？”
“不好。”慕億瓷搖搖頭：“宮澈，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要不是因為小綰，我都不想見到你。”
宮澈哽咽：“億瓷……”
“宮澈，就都給彼此留一點面子吧。”慕億瓷清冷的看著他：“我就要死了，能不能不要讓我帶著情緒離開這個世界？”
“……好。”宮澈知道，慕億瓷對他的那點感情，也僅僅是因為他是慕綰的親生父親。
僅此而已。
他起身，“億瓷，我還有一句話想和你說。”
“什么？”慕億瓷有氣無力的看著他。
“我愛你。”宮澈朝她燦爛一笑：“下輩子，我還要和你在一起。”
說完，他轉身而去。
慕億瓷輕嗤：“下輩子？碰到你我會早早的跑掉的。”
說完，她閉上了眼睛。
宮澈離開的時候，通知了慕綰和霍北霄。
慕綰去病房陪著慕億瓷。
霍北霄送宮澈出門。
“岳母和你說了什么？”霍北霄清冷的問。
宮澈意味深長的看著他：“你覺得呢？”
“應該是想讓你阻止宮曼曼嫁入司徒家。”霍北霄早就猜到。
“是。”宮澈淡淡道：“我會想辦法。”
“如果你覺得為難，可以不用做。”霍北霄提醒：“保護小綰這件事，我會做到。”
“呵。”宮澈冷笑：“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誰？”
“在濱海市人們的眼中，你可能比較懦弱吧。”霍北霄漫不經心道：“所以大家并不知道你是誰？能被一個女人控制住，就別談什么自己是誰了。”
挺丟人的。
宮澈瞇眸：“都說年少輕狂，你也不年少了，倒是挺狂的。”
霍北霄不說話，只是意味深長的笑著。
“我知道你要我做什么。”宮澈漠然：“我會做到的。”
說完，宮澈轉身而去。
霍北霄黑眸一暗，立刻回到病房。
——
兩天后。
慕億瓷的身體每況愈下，她說話都沒有力氣了。
慕綰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沈斯年和南星告訴她，如果就這樣沒有痛苦的離開，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在醫院這些日子，慕綰看到了太多去世的時候還在遭受痛苦的場面，心里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慕億瓷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她無法接受。
但是不能接受又如何呢？
誰都無力回天了。
到了后面。
慕億瓷的神志開始不清醒，而且總是睡覺，有些時候叫好幾次，她才醒過來。
慕綰更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守著慕億瓷。
一直到三天后的一個傍晚。
慕億瓷醒過來，她看著窗外：“陽光真漂亮。”
“是夕陽。”慕綰回答。
慕億瓷幽幽的看著她的臉：“你瘦了。”
這幾天，慕綰肉眼可見的瘦下來了，眼睛更大了，下巴也更尖了。
“沒有啊。”慕綰摸摸自己的臉：“還是肉乎乎的。”
“陽光這么好，真想出去看看。”慕億瓷向往著。
“嗯，我讓人準備輪椅。”慕綰立刻去叫護士。
他們弄來了輪椅，把慕億瓷放到上面。
慕綰幫慕億瓷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后推著她下樓。
她們來到醫院里的公園，公園的草地上有很多人。
慕億瓷看著那些人，微微一笑，眼淚慢慢的掉下來：“活著真好啊。”
慕綰眼眶濕
潤。
“小綰，以后你會兒孫繞膝，會很幸福的。”慕億瓷嗓音沙啞：“我是看不到了，但是我一定會在天上好好守著你和你的孩子們的。”
“嗯……”慕綰眼淚掉下來：“媽……”
她半跪在慕億瓷的面前，握著她的雙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小綰，挺好的。”慕億瓷勾了勾唇：“我這些日子很好，走的也很安靜，能和你相認，我就沒有遺憾了。”
慕綰吸吸鼻子：“媽……”
她已經說不出別的話來了。
“讓媽媽再摸摸你的臉。”慕億瓷開口。
慕綰將她的雙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
“你剛出生的時候，我抱著你，看著你瘦瘦小小白白凈凈的，我是真的舍不得，可是我沒有辦法，哪有母親想要離開自己的孩子的，而且你還那么小，我都沒有親自撫養過一天……小綰，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慕億瓷沒有了氣息。
“嗚嗚……”慕綰趴在慕億瓷的膝蓋上，嚎啕大哭起來。
周圍的人都看過來。
“媽……”慕綰哭得十分傷心。
霍北霄走過來，他來到慕綰的身邊，將她抱進懷里。
他看著慕億瓷沉靜的容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安慰道：“小綰，你母親走的很安詳，這些日子有你陪在她的身邊，她感覺很幸福。”
慕綰還在哭。
“別哭，接下來你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霍北霄安慰著。
慕綰卻搖搖頭：“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殺了翁若琳，殺了她！”
“好，給你母親辦完了喪事，我們就殺了她！”霍北霄眼神一暗。
慕綰抱緊霍北霄。
他是懂得安慰她的。
——
慕億瓷的靈堂是擺在慕家的。
這是慕萬里要求的。
原本慕億瓷的遺愿是在自己的別墅的。
慕萬里卻道：“億瓷本來就是我們慕家的人，又沒有出嫁，沒有去別的地方擺靈堂的道理，就在慕家，哪里都不許去。”
就這樣，靈堂設置在了慕家。
房間里。
慕綰一身素衣。
霍北霄坐在她身邊，手里拿著一碗粥和意志小勺子：“小綰，你吃點。”
慕綰搖搖頭，“北霄，我真的沒有胃口。”
她不餓。
吃不下東西。
這時候，安暖走進來。
她看到慕綰這樣，十分揪心：“小綰……”
慕綰看著她，“你來了。”
安暖看著霍北霄手里拿著的粥：“你還沒有吃東西嗎？”
“我吃不下。”慕綰真的不是不吃，而是一點胃口也沒有。
安暖抿抿唇，她從包里拿出一顆糖果，剝開：“記不記得我們是怎么成為朋友的，有一次你沒錢吃飯，你就騙我說不餓，結果體育課上暈倒了，我當時給你了一包糖，結果你都吃了。”
慕綰苦澀：“記得。那次是生活費獎學金都忘了一天。后來你幾下日子，每到那個時候，就多買一個面包牛奶的，給我吃，還說自己減肥吃不下去。”
“你知道就好。”安暖把糖塞進她的嘴里：“所以你要乖，要吃一點東西，把胃口打開，這樣胃口才能感覺到餓。”
“嗯。”慕綰點點頭。
安暖抱了抱慕綰：“小綰，失去母親固然痛苦，也別太讓自己沉
淪，看看眼前，還有這么多人在意你，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然傷心的就該是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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