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甚獨 > 第339章 ..
  察事司收到了許多世家各種暗中勾連的消息,就是顧毗和代簦帶著一干從屬加班加點,也整理不出個頭緒。

  全家又沒有孝在身,自然也不能免俗。全塘如今以大司農鄭參為代言人,集結了一批不分出身地的實干派。他們白天在朝中兢兢業業的干活兒、開大會,晚上聚到一起為大吳許多現狀集思廣益、開小會。

  全德這邊日日去李府教師妹,他媳婦石氏為了幫他拓展人脈,便日日去參宴。

  女人的宴會,席間的話題戰事只配當個引子,沒兩句就會變成張家長、李家短的八卦互換,再有就是縈芯的畫了。

  石氏是見過君舅掛在書房里的那幅“邀天圖”的,覺得師妹的畫技實至名歸,每每因此成為宴會話題中心的時候,都毫不謙虛的給她的才女之名再添幾筆。

  甚至頭一次見那日,縈芯那句:“禮本身并無好壞,有好壞的是執行和被管轄的人”也被她有意無意的傳揚了出去。

  由此,縈芯一直沒有按“禮制”給顧榮父子守制產生的污名,也被洗刷了不少。

  廣固的貴女中,刷才女名聲的也不少,從縈芯被南晉和東吳拿來當筏子的時候開始,到如今她越“名副其實”,就越給明后年才開始議親的女郎們平添了幾分壓力。

  這樣的壓力,對馬上要步入適婚年齡的華嬋來說,因其父華耘從全塘和鄭參處得知了縈芯的實干后,屢屢對她要求更高而越發沉重。以至于華嬋對嫁給“頹系美男”顧毗的愿景,都因為怕一直被縈芯壓在頭上而消散了不少。

  全塘樂見縈芯得了好名聲,還頻頻帶著小徒弟送他的“拜師禮”去宴上顯擺,只一直放話小弟子正在潛心學史,攔著外人求畫。縈芯倒是無所謂,她更關心的是徐州的戰事,畢竟她的大本營就在徐州瑯琊郡。

  張氏不愧是與顧氏齊名的武勛,張燊、張徽不玩兒隔壁“佯敗”的那一套,把個徐州邊境守得好似鐵桶一般,幾乎是超額完成了兩個陛下安排給他們的戰略目標:

  造成讓南晉心疼的戰損。

  桓楚、南晉派大量奸細來東吳作亂,東吳其實也早早就派了奸細去吳地勾連。許多在孫氏掌權時能吃肉的吳地世家,在司馬氏掌權后湯都喝不上,無限后悔當初的反叛,幾乎是與大吳說客一拍即合。

  現在只等并、兗州牢牢牽制住桓楚,二張就能試探著去偷南晉的老家了!

  可是并州戰場依舊不溫不火,兗州甚至有了失利的苗頭!

  朱輿心里壓力大,與曹淞等一干智囊密謀兩天也沒想出好辦法。

  倒是整軍兩天的豫州軍,又舉著桓、劉大旗,往圉縣進發了。

  “他們這是要穩扎穩打啊……”曹淞喃喃。

  因為大量石彈被甄宏刻意用于筑防,一兩天的整軍時間里,桓景只找到些重量不等、形狀不一的大石頭補充,是以霹靂車攻擊圉縣城墻造成的破壞就因為過于隨機而顯得效率過于低下了。

  即便如此,豫州軍也沒動用人命去攻城,依舊故技重施,拿不長眼的石彈去恐嚇城中滯留的世家。

  可實質上,效果不如在扶溝縣那樣明顯。圉縣守將第一天就把甄宏是如何在扶溝縣連抄七家的事跡宣揚出去了,并揚言自己會比他還辣手!

  讓首鼠兩端的世家們只能戰戰兢兢的望著不分日夜、從天而降的巨石,念叨著漫天神佛保佑,千萬不要砸到自家……

  三處戰場都膠灼著,十月過半,寒風一過,守在樂平郡昔陽縣的孫放突然病倒了。

  孫放精神是飽滿的,身體卻因為年老和去年的重傷一直未曾將養,難以支撐他的精神強度。原本是偶爾咳嗽,后來開始頻繁發熱。

  有縈芯那句似是而非的囑咐在,孫放連軍醫都帶了兩個,那幾車的輜重里更是有足夠的藥材。是以孫放等察事司首腦但凡能不用昔陽縣里的物資就不用,且只有年老的孫放一個人病了,起初大家都沒發現有什么不對。

  直到孫放開始出水痘。

  孫放六十多了,在沒人生痘的一群人中間出痘簡直急瘋一干臣屬!

  他們就是怕被那些奸細抓到空子,到昔陽縣后幾乎是徹底的將闔縣厘過一遍!

  怎么可能讓東翁在千把軍士中間受了暗害!

  包括他們一行人到后,就把縣衙徹底讓出來的倒霉催的昔陽縣縣長及其家眷在內,但凡能跟縣衙勾上一點兒邊兒的人,都被他們抓起來嚴刑拷問。

  可除了受刑不過的胡亂攀咬,他們沒有得到任何一條有用的線索!

  只一白天的功夫,孫放就已經燒到胡言亂語,而軍中沒出過痘的兵士,也開始出現了發燒的跡象……

  齊亭少時是出過痘的,領著所有出過痘的兵士,把整個縣城封了,一面排查奸細,一面防止痘疫擴散到縣外,晚上還得去孫放榻前看看他是否有所好轉。

  還沒到孫放院門口,就被另外兩個智囊叫住,“子樓可有收獲?”

  齊亭搖搖頭。

  總是話最少的那個沉聲道:“據說痘疫會在人身上潛伏數日才發,也許東翁并不是在縣里沾上的。”

  瞬間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齊亭瞳孔一縮,“使團?”

  幾日之內,除了縣長等人,孫放只見過這一波外人了!

  另外一人點點頭,“不可不防!某已修書一封,派出過痘的急遞速速送給宗正吧!”

  齊亭抖著手接過信箋,數度想再次開口卻不能。

  他怕使團里有奸細傳痘是一方面,更怕使團走過的這一路各個縣城……

  另外兩人已經為此擔驚受怕一天了,只得略微安慰道:“許是我等多想,東翁只是偶然得之。痘疫一放,神人難控。桓楚、南晉應該也不會如此下作!”

  機械的點點頭,齊亭轉身出去安排人送信。

  他剛走出中門,院里就傳出軍醫帶著哭腔喊道:“侯爺……侯爺……”

  兩個都沒出過痘的幕僚一驚,話少的一推另外一個:“我去!”小跑著奔了進去。

  共事多年的同僚立刻心領神會,他這是怕兩人都被傳上,最后這千把人只年輕的齊亭一人,無法統領,這才一跺腳,站在院門外等消息。

  沒有好消息。

  孫放燒到抽搐,針灸、放血、灌藥都不管用,天沒亮就去了。

  除了幾句“阿耶……阿兄……”的胡話,一句遺言都沒留下!

  兩個幕僚門里門外哭得不能自已,只在孫放手下呆了不到一年的齊亭愣愣站在榻前,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

  這人去了,疫病還傳染么?

  要給世子等孫放的兒女報信來奔喪,還是帶著孫放的尸身回廣固?

  還是在院里的幕僚做主,先把孫放小斂了,同時趕緊給都城去信,讓陛下小心國內痘疫泛濫吧……

  去追使團的急遞一路問著使團的行程,一直奮力前追,而使團如今已經到了西河郡離石縣。

  離石縣縣長文管準備了許多酒菜給使團接風,宴罷單獨請同出太子府的老同事石彌月下續攤。

  “不想今日竟能在這荒僻之地與僧慶行宴,真是人生無常,富貴難料。”文管臉上笑的燦爛,嘴里卻陰陽怪氣。

  石彌還是那副世家郎君溫潤如玉的樣子,搖著折扇道:“彌觀此地,源清流潔,本盛末榮。可見已被司符治理得當,何來荒僻一說。”

  說是水好秋種也繁茂,其實還是暗夸文管為人清廉。至于石彌腹誹他斗不過全塘還硬上之類的話,不提也罷。

  文管當然知道石彌是個口不對心的,但是他今日遇到故人還算高興,只撿話的表意聽了,樂淘淘的道:“初來也是心有不甘,如今見此地氣相更新,倒是覺得來著了。”

  閑聊幾句,文管又問了問陛下如何,石彌簡單說了幾句,言外之意帶了點陛下處處被太上皇轄制的意思。

  文管果然還是一點就炸,不過也算有了長進,只是面顯不滿,口中對孫瑾的怨妄都順著一口酒咽下去了。

  “僧慶前路,道阻且長。這是之前管從行商處得到的輿圖,上面許多小路可以參考。”文管從石彌話里話外的意思里明白,自己兩年內怕是難以回廣固,從懷中拿出一份輿圖拍在案上,起身告辭。

  石彌收到懷里,謝了兩句。

  文管腳步不停,只一手在耳側擺了擺,走了。

  他給的輿圖上,果然很多行商走私的小路,石彌看后覺得可以利用,問過宗正和另一個副使許仲都還沒睡,便連夜就著輿圖與二人商議一翻。

  天亮時,急遞終于趕在使團出發前將信送到,唬了宗正頭皮一麻,趕緊原地駐扎,挨個人查看全身是否有痘。

  結果使團中根本沒人生病,至多是行路疲累,有些暈車而已。

  并州如今人煙稀少,只大城重鎮附近人煙聚集,急遞一路行來也問了沿途急遞,都沒發生痘疫,領了宗正的回信,換了馬匹就往回奔。

  虛驚一場的使團一行,中午才出發,傍晚到了大吳最西的城鎮:黃河西岸的吳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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