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甚獨 > 第382章 ..
  感覺嫂嫂這話隱隱有些大逆不道,但是顧毗一時也沒找出不對的點,只順著她的意思道:“那城門也不能徹夜不關……既如此,太上皇應該會派人去勸那比丘。”

  見嫂嫂點頭,顧毗繼續問:“可既嫂嫂說比丘不會輕易動搖……那告知陛下有什么用?太上皇派的人不行,陛下更不行了。難道要讓陛下漏夜出城?”

  讓陛下跟太上皇搶了個佛家美談的“主角”,有什么意義?

  “陛下這邊……我得先跟師父研究研究的。”縈芯賣關子的時候,牛車已經停下。

  車外一郎將腳踏穩穩的安置到車下,輕聲道:“夫人,侯爺,全府到了。”

  顧毗剛要下車,正見全德親自送一個身穿斬衰的人出府,便退回車內和嫂嫂靜等全德送他離開。

  全德看見一郎一愣,并未搭話,只是送那人上車。

  待那報喪的車隊徹底拐出巷子,顧毗才下了車,全德問道:“顧侯星夜來訪,可是出了什么事?”

  顧毗還未回答,跟在他身后下車的縈芯道:“是我有急事要與師父相商。剛才是誰家報喪?”

  全德見車上只有他二人,連近侍都是在車外跟著走過來的,就知事態緊急且隱秘,也不多問,直接引著叔嫂二人進了二進的小廳,“御史大夫中風不治。”

  “誰啊?”縈芯不太認識,隨口問道。

  顧毗給她解釋道:“是已故兗州都督、朱氏族長的胞弟,投桓楚的朱碧生父。”

  “哦。”縈芯暗想,這朱氏人也是要開始守兩重孝了。

  三人到小廳時,以為可算能回房歇下的全塘也到了,見叔嫂二人衣飾都只大面兒齊整,一坐下就問道:“何事如此著緊?”

  怕自己說三娘那段讓全塘看出端倪,縈芯好似路上話說多了口渴,故意捧起茶盞喝了起來,讓顧毗把前情給全塘父子說清楚。

  “……如此,嫂嫂以為南門比丘之事,應該立刻稟告陛下。只是不知是否得宜,便先來詢問全錄公。”

  顧毗說完,縈芯兩盞茶水已經下肚,興奮的看向全塘:“師父以為呢?”

  全塘捻著須尾思慮片刻,一時也沒明白她的目的,于是問:“徒兒是想讓陛下去城外勸比丘回城?”

  “嗯嗯嗯!果然是師父!與徒兒想到一處去了!”縈芯狂點頭。

  全德是完全不能理解這些蠅營狗茍的,只當自己就是個聽課人。

  顧毗卻還是不明白:“即便如此,嫂嫂能如何確保那比丘能聽陛下的勸呢?”

  “我有個非常可行的辦法,可以讓比丘聽陛下的勸。但是我的目的不是關城門,不是讓比丘盡快回城!我建議陛下這一整晚,從小官到大臣,再到二皇子,一波一波的派人去勸那比丘,直至天亮。

  最后,視情況讓陛下自己或者陛下帶著小朝會的大臣一起去城門聽比丘講經。”

  這樣一步一步拿朝堂的臉面去給比丘抬轎子的事情,以孫瑾的性子肯定不干。等他發現了孫釗這樣行事之后,一定會阻止……

  可是,接到命令的大臣要怎么辦?

  不過是一個比丘而已,既不能上升到“君要臣死”的嚴令的高度,也沒有可以讓朝臣輾轉騰挪、拖延了事的時間和空間。

  是聽陛下的去南城門走個過場,還是聽太上皇的在家老老實實的睡覺?

  全塘兩眼一亮,明白了小徒弟的未盡之意:“徒兒……要借著比丘之事,讓朝中大臣在明面上……站隊!”

  縈芯很高興全塘能瞬間領會她話中的關竅:

  眼下朝中,因孫瑾和孫釗的冷戰,大致分為兩派。

  太子府出身的以全塘為首,包括后來被全塘招攬入朝的鄭參等人自然都是孫釗這一邊的;剩下的九成都自稱中立派。

  別看這樣說好似沒有人是徹底倒向孫瑾的,正因為朝中九成人都不敢違背孫瑾,才會表面中立,實則給孫釗施壓,讓他繼續當這個寫作皇帝的乖乖太子。

  可這種中立既然只是表面,如果真如縈芯所說的,讓孫釗借著城外比丘的事情,執意指派他們執行與太上皇孫瑾意愿相左的命令呢?

  撕掉他們的中立假面,把蓋著一切的臺面掀開,讓下面攪動暗流的人都不得不真身參加這場,陛下借著崇佛的名義不見血的政變!

  逼迫搖擺不定的人,立刻選擇一方站隊!

  “那……”顧毗喉頭緊鎖,看全塘的面色已經動搖,低聲問道:“宮匙已落,我們怎么通知陛下呢?”

  早有對策的縈芯壞壞一笑:“畢九的事情,也不一定非得是我家女奴發現的,我覺得應該是羽林中郎將張戴家的女奴發現的。師父覺得呢?”

  在孫釗登基后,原本是太子洗馬的張戴,自然從太子府侍衛統領升職成皇宮兩個侍衛統領之一。主管看守宮門的人,有重要軍情發現,自然能把消息遞進去。

  全德見阿耶呼吸越發急促,知道他是真的動心了,急道:“就算可以逼迫他們,萬一把他們都逼到太上皇那邊怎么辦?”

  縈芯拍桌朗笑道:“哈哈哈……師兄是嫡長子,也是師父獨子。怎地還沒明白?太上皇沒有可以換掉陛下的兒子啊!”

  別看孫瑾還有二、三、四、伍、六、七皇子,可就算這六個兒子咔嚓全死了,也抵不了損失孫釗一個的沉沒成本十之一二!

  只要孫釗不能被換掉,他早晚會完整的得到孫瑾的權柄,這也是畏懼孫瑾的九成朝臣不得不在頭臉上蒙上一層中立的皮的原因!

  太上皇到底還能活多久?

  三年?五年?誰敢得罪壽數明顯更長的陛下?

  難道不怕太上皇死后,陛下清算?

  也不必孫釗把做出錯誤選項的家族闔家一棒子打死,只需三、五年后斷了他們自家嫡親的后輩“繼承”自己官位的路,讓分支得了勢,那可真是……

  光想想就心疼死人了啊!

  恍然大悟的全德終于明白,師妹到底給陛下出了一條怎樣讓朝臣難以掙脫的“陽謀”!

  已經下定決心的全塘不再猶豫,只與顧毗道:“如此,還請顧侯立刻從察事司調一女探對好口供,送去羽林衛。”

  雖然畢九之事眼下成了一個讓全塘通過張戴與關在皇宮里的孫釗互相溝通信息的借口,可為防太上皇追根究底,還是盡量做到“天衣無縫”才好。

  畢竟羽林衛眼下都是孫釗和顧氏的族人,察事司也盡托顧毗之手,如果孫瑾覺得不對要細查,還不是他們怎么報上去,孫瑾就能得到什么結果。

  “是!”顧毗抱拳一禮,立刻親自去安排。

  見瞠目結舌的全德再次對自己刮目相看,縈芯嘚瑟的笑道:“這也是師父今日教我‘道生一,一生二’之后,我才領會到的。美丑之分出現后,為了保證一方永遠是美,那么就必須讓美的永遠不丑。

  同理,從太上皇選定陛下做‘唯一’的太子,將其他諸子徹底摒棄在皇權之外,乃至太上皇內禪陛下,竭力保持的這個‘唯一’,就是太上皇最大的軟肋!

  這可真是,師父教我通一法可解百法呀。嘿嘿……”

  全塘自己也沒閑等著,一邊叫仆從備車,他要親自去大司農府找鄭參,一邊讓書童研墨寫帖子。

  雖然以正常政客的算計,接到陛下旨意的人肯定都得捏著鼻子去南城門找那比丘,但是也得有足夠高的官員,給他們當個“領頭人”。

  最重要的是,縈芯只是畫下個梗概,如何操作還得是更清楚孫瑾性子的全塘細化。不然一開始沒有形成二帝指令相反,那這一晚上就都白玩兒了。

  聽見小徒弟沾沾自喜的話,邊寫邊思量的全塘居然還能分神回了一句:“徒兒這些心計都是天生,為師可不敢居功。”

  說話間,給其他幾個官職稍低的同盟的密信已經寫完,等墨干的功夫,全塘突然問:“徒兒真有法子能讓那比丘見到陛下后就回城?”

  縈芯兩手一攤:“無他,拿糧食砸便是了。”

  聽到這樣粗暴的答案,全塘終于明白,小徒弟折騰出這一切的本意,稱贊道:“徒兒很好。”

  小下巴一抬,最緊要的兩處因為城外那個比丘一下子全解開的縈芯鼻孔朝天:“那是!”

  “既如此,今夜朝中上下睡不得,徒兒也睡不得了。道升,”全塘對兒子道:“將為父案頭那兩本經書給她消磨時間吧。”

  “誒?”縈芯樂極生悲:“師父,我腦子都熬干了,看不得書啦!”

  把小徒弟扣在家里的全塘已經快步走遠了。

  以為這漫長的一天,終于可以很快翻過去的縈芯,對著全德給她取來的《道德經》和《老子想爾注》,瞠目結舌。

  “師兄,你在這陪我等么?”縈芯悶悶道。

  “唉……我明天一早還要去朱府道惱,師妹就放我回去吧。”

  百無聊賴的縈芯解開經卷,“好叭。師兄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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